陆昕然在心里絮絮叨叨了好半晌,回过神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跑题了。
她是要查宋钧赫为何要派人截杀她们的!
她忙又将小册子飞快翻起来,只是翻来翻去都没找到原因。
像是最合理的那部分理由,被人很粗鲁的用橡皮擦去了。
【真奇怪,他跟赵景田勾结在一起,赵景田想混个从龙之功这些都正常,可派人闹市中截杀我们,这又算什么?】
【难不成,云氏的嫁妆对他们就这么重要吗?】
【宋钧赫身为皇子,想要谋得大业,勾连朝中官员肯定要花费不少银子,但这份开销不能全都依靠一个女子的嫁妆吧。】
【若当真如此,他们这些王爷、伯爷也太过无能了些,嘴上喊着要成就大业,然后银钱上只会盯着女人的嫁妆跟荷包?】
【软饭硬吃中的极品典范,不服都不行。】
一连串的吐槽让隔壁大殿中的赵景田面红耳赤, 即便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但陆昕然的吐槽全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荣恩伯府靠着云氏的嫁妆,这些年过得如意顺遂。
他能有底气投靠大皇子,也是凭着云氏带来云家的半数家业。
那些嫁妆可不只是摞在箱子中的银锭子,用完就没了。
这里面有不少铺子每年都能赚取几千上万两银子,靠着这些进项都能让伯府一直富贵下去。
皇帝会动心,直接一道口谕传到公堂之上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只是她这样鄙视着,也无形中将皇帝圈了进来。
毕竟皇帝也算是盯上女人嫁妆中的一个。
赵景田为自己捏了把汗,也为隔壁口无遮拦的陆昕然捏了把汗。
他偷偷瞄了眼皇帝的神色,却是没从皇帝面上看出任何不悦。
皇帝当然不会蠢到对号入座,他又不是赵景田软饭硬吃,抢了人家的家产还要将人残害。
云氏的嫁妆可是她们主动要往他手上塞的,她们不愿意白白便宜了荣恩伯府,想为云氏和云家讨还一个公道。
要借他这个皇帝的势,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
皇帝都没察觉,他不知从何时起就非常的擅长自我攻略。
陆昕然还在疑惑着,翻不到宋钧赫要谋害她们的原因,皇帝和陆昕澜却是已经通过前因后果悉数猜到。
皇帝慢条斯理的走到赵景田身前,“朕给你三日时间,可是觉得还不够宽裕?”
被怼脸直问,赵景田心中即便有万千想法此时也不敢说个不字,只能咬牙认下。
“臣,臣回府后就开始清点嫁妆单子。”
“回去再清点?看来朕前一日的话让你生出误会了。”
皇帝面上带笑,只那笑意落在赵景田眼中就像是催他人头落地的长刀,吓得他差点失禁。
他紧张到发抖的砰砰砰地开始叩头,“臣不敢,臣回去就立即清点,求陛下恕罪。”
“嗯,后日申时末,朕要看到云氏的嫁妆,不是嫁妆单子。”
“是,臣,臣领旨。”
陆昕然透过系统看到隔壁的对话,心中有些急。
【只嫁妆哪里够,这么多年那些铺子的收益呢,这些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
【四十多年的收益,这可是好大一笔银子,有了这些银子南方的流民就有银钱安置了。】
【不过,这种人家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稍一得意就忘了他们当年是因何落得那样的处境了,这才多久就又搞从龙之功这一套。】
赵景田汗如雨下,他没想到陆昕然这么狠,会让皇帝将这些年的收益也一并交上来。
更没想到她会提及多年前,荣恩伯府站队失败一事。
这于任何皇帝而言都是难以容忍的一件事。
如果有后悔药,他那日一定不去参加国公府老太君的寿辰。
皇帝面上依旧不见半点不悦,看他的目光似是都带着柔和。
“听到了吗?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是,臣知晓了。”
“嗯去吧,朕后日要看到所有嫁妆。”
赵景田双腿颤抖、失魂落魄的退出了文华殿。
有风吹来,打在背脊上,湿濡的衣襟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不止要交出云氏的嫁妆,还要将这些年的进项一并交出去……
不说伯府现在根本没这么多银子,便是有,全都交出去了,满府上下日后如何生活?
过了四十多年的奢靡日子,他早已忘了当年为了平息先帝怒火,他父亲将阖府上下全部家业捐出去后的窘迫。
忘了新年做不起新衣,餐桌上不见几许肉腥,便是书房里笔墨都用不起的艰难。
直到跟随着小太监出了宫门,被侍卫亲自‘护送’着回伯府,他才从这份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
他,他的长孙再过两年可以娶亲了!
这一次,他们可以对孙媳好一些,不会让她重走云氏的旧路。
赵景田离开,殿中就只剩皇帝和宋钧赫二人。
隔壁的姐妹二人已经被福公公引着,去了距离正殿近二十步远的位置。
陆昕然眨了眨眼,有些不懂皇帝此举是何用意。
就算她不能通过系统看实况转播,她还可以看‘录播’啊!
有统子在,只要她靠近宋钧赫或是皇帝,她就能看到他们此时在殿中说了些什么。
感受着她此时的想法,陆昕澜余光扫向殿门方向,心中默默同情皇帝三秒钟。
皇帝应该是……还没适应这份能力的逆天之处。
等一下将她们宣入殿中,听到那熟悉的心声,他一定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掩耳盗铃。
大殿之中,皇帝垂着眼帘看着抖成筛糠的长子。
他没有嫡子,所以宫妃们生的儿子每一个都有机会得到皇位。
他不介意他们胸怀野心,但他看不得他们走歪门邪路。
“你可知哪里做错了?”
宋钧赫已经惶恐得不知该如何回话。
他还没坐上太子,距离上首的皇座还不知要走上多少步,因着这样的原因和方式折戟沉沙他满心都是不甘。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一边惶恐一边满心愤懑的儿子,突然轻笑了一声。
“你可是觉得如此周密的计划和行事,就这样暴露出来,是你们运气不好?原本你应该是走到最后的那一个?”
宋钧赫被猜中心思,心中的不甘又喷涌了几分,
“是,儿臣不甘,儿臣这些年兢兢业业,在兵部处处谨慎,对待公务不敢有半点松懈,便是有心拉拢朝臣,儿臣心中也极为警醒,不敢有半点逾越之处。
“父皇,儿臣只是做了一个皇子该做的会做的事,儿臣有错,但儿臣真的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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