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昕澜如同没有听到心声一般,面容平静的看着唐曲岩。
这件事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场,没有对错,只求本心。
她现在也只是想遵循本心罢了。
她的平静让唐曲岩也跟着放松下来,被看透的局促重新压在心底。
“昕澜啊,父亲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委屈,很多事是你母亲做得是不周全,她也是第一次做婆母,你看……”
【看什么看,她第一次做婆母不假,可她又不是第一次做儿媳。】
【她当年刚进门时可是没少对着你嘤嘤嘤,没事就说侍奉婆母的难处,求你体谅,想你帮她对付自己的亲娘。】
【怎么,年纪没到老年痴呆的程度,但脑子就已经不好使了吗?】
【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她自己当年都没淋过雨,现在倒是想扯了姐姐的伞,然后对着她天天下暴雨了?】
唐曲岩:“……”
他就是想说几句软话,随便寻了个理由,怎么就被驳斥得如此难堪了?
陆昕澜依旧一言不发的平静看他,她将说话之处就放在裴氏院中,就是为了让陆昕然帮她将心中所想悉数吐槽出来。
有些话她不便多说,但不意味着她不想让唐曲岩知道。
唐曲岩咬着后槽牙,这一次斟酌了好半晌这才说道。
“昕澜丫头啊,你母亲做得任何错处,我都代她向你道歉,为父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些事,你看在为父的面上就……”
【看你的面子?你哪来的面子,就凭你们夫妻两个脸皮都厚吗?】
【还代柳氏道歉,说得好像你们多委曲求全一样。】
【行了吧,赶紧和离一刀两断,日后各自过清净日子。】
【你家夫人不是说姐姐高攀吗?不是说她就该温顺听话、伏低做小吗?】
【她既然想得美还喜欢做梦,那就换个愿意被她磋磨、老老实实伏低做小的儿媳。】
【别自己天天房里不穿衣裳,一副勾栏做派,还觍着脸要求旁人如何如何。】
唐曲岩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在往头顶冲,无法言说的愤怒充斥着胸膛。
这个陆家小辈一再出言侮辱他和柳氏,真当他唐曲岩是泥捏的,可以由着她们折辱不成!
他骤变的面色落在陆昕澜眼中,知道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她退后一步福了福身子。
“父亲,儿媳去意已决,这些时日父亲母亲还有夫君对昕澜的照顾, 昕澜定会铭记于心。日后,还望父亲成全。”
她声音沉静,但照顾二字还是让唐曲岩瞬间冷静下来。
他第一次对柳氏生出极重的不满,但对着外人却是不能展现半分。
“孩子啊,为父知道你受了委屈,人在不理智不冷静的情况下很容易做出错误选择。
“这样吧,为父做主许你半月时间,半月后咱们再谈此事可好?”
【还许你半月时间,说得自己多大方一样。】
【趁早和离,后面就都是逍遥日子,你哪里来的脸面和底气,觉得就柳氏那样都做派,姐姐半月后会愿意回去伏低做小?】
【既然看不起又何必装出大度宽容的模样?想要陆家的帮衬,还想要姐姐的嫁妆,又惦记宋钧宴的王爷身份,既要又要,还真是将又当又立演绎的淋漓尽致。】
【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夫妻两个占全了。】
鄙夷的声音再次响起,屋子里陆晋川都想鼓掌给这个嘴毒的孙女叫好。
虽说他也不赞成冲动和离,但,这话说的可真解气!
陆昕澜在唐曲岩再一次变了脸色间,低沉出声将半月的提议应了下来。
“父亲,半月后,我会让人上门去抬回属于我的嫁妆,至于当初提亲时送来的聘礼,我会想办法说服祖母和母亲,让她们将聘礼送回唐家。”
应下半月约定,却也用言语表明了她不会回心转意。
有陆昕然在,唐曲岩知道今日多说无益,连公务都无心去管,咬着后槽牙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他得回去仔细问一问柳氏到底做过什么,她是不是真的存了侵占儿媳嫁妆的心思。
陆晋川坐在屋子里还没听够实况转播的热闹,就发现当事人已经跑了。
丢下他一个人,不理会皇帝交代下来的这些要务。
“我今日过来用晚膳。”
丢下这句,他也离开准备让下人去将唐曲岩抓回来。
裴氏看着平静进门的陆昕澜,突然便意识到和离她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而是她在心中盘算已久终于寻到了合适的机会可以张口说出。
“这段时日你去陪昕然也好,留在咱们府里也好祖母都随你。
“放心,这半月内祖母一定说服你祖父,让他给你撑腰,半月后让他带人去唐府抬回你的嫁妆。
“你安心,那些嫁妆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日后你要是再嫁人,这些抬走不说,祖母要是还活着啊,就继续给你添嫁妆。”
她的话让一直平静镇定的陆昕澜瞬间红了眼眶。
她已经做好和离这条路会很艰辛,要费心心力想尽办法才能达成的准备,但裴氏的话让她意识到她还有人可以依靠。
她不止有陆昕然处处冲在前面维护她,还有一个温暖和善的老人站在她身后。
她快步上前,跪坐在裴氏腿边,依赖般抱靠着她。
“祖母,您对孙女怎么会这么好。”
府中还有没成亲的兄长和堂弟,以及没有议亲的堂妹啊。
裴氏笑着在她头顶揉了下:“真是傻丫头,祖母的心也是肉做的。”
身为女子的难处她尝了几十年,这其中的苦她又如何能用‘熬一熬’三个字掩盖。
赵氏红着眼从屏风后走出来,她的孩子们怎么都这么命苦!
陆远恒的亲事颇多周折,好不容易才定下来,女儿又要和离被人笑话了。
陆昕然视线在屋中扫过,随即便将注意力重新落在陆晋川的小册子上。
皇帝怎么会突然想要打打杀杀了?
而且名单还列举的如此周全,似乎一个也没有落下?
她已是有些坐不住,想去寻宋钧宴问个究竟,也想进宫直接去翻皇帝的小册子。
她总觉得这其中同样有云松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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