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终于结束,紧接着便是那决定命运的殿试之日。天空湛蓝,几朵白云悠然飘过,仿佛也在期待着这场盛事的到来。紫禁城的红墙金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添了几分庄重与神秘。
考生们的表情各异,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有的人奋笔疾书,笔尖在纸上跳跃,似乎胸有成竹,成竹在胸;有的则搔着头,犹豫不决,眉头紧锁,仿佛在与自己内心的疑惑作斗争;还有的写写停停,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显然是在苦思冥想,试图从脑海中挖掘出那最后一点灵感。
转眼到了中午,光禄寺的侍从们准时送来了午餐。考官们的伙食相当丰盛,茶点、水果、五道色香味俱佳的酒菜,还有四样汤饭和下饭菜,一应俱全,令人垂涎欲滴。而考生们就简单多了,只有两个白胖胖的馒头和一碗热腾腾的汤。这并非宫中抠门,而是担心学子们平时没尝过这么好的饭菜,突然大吃大喝会影响下午的考试,影响他们发挥真正的水平。
吃完饭,考生们稍作休息,便又继续投入到那紧张的答题之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直到太阳快下山,所有进士都答完了题,把试卷交到东角门,然后鱼贯而出,脸上带着或轻松或紧张的表情。
收卷的官员们小心翼翼地把试卷收集起来,送到弥封官那里。弥封官仔细地把考生的名字封起来,以防考官认出笔迹,确保考试的公平公正。不过,跟乡试、会试不一样,殿试时间紧迫,阅卷的又都是皇帝信得过的人,所以就直接省去了誊录这一步,节省了不少时间。
按照大明的规矩,殿试第二天就开始阅卷,第三天发榜。这一天,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中。
第二天傍晚时分,阅卷官们已经把试卷分成了三个等级,还把一等卷中的十份交给了林小风。林小风是当朝的大学士,学识渊博,深受皇帝信任。他接过试卷,仔细地一份份看过去。这些卷子都写得工工整整,卷面也很干净,显然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让林小风没想到的是,他又看到了吕宫的名字。吕宫,这个在乡试、会试中都表现突出的才子,竟然也出现在了殿试的一等卷中。林小风心中暗暗赞叹,不过他没多看,直接把它放到了后面,先拿起了王夫之的卷子。
王夫之,这个名字在林小风的脑海中闪过。他听说过这个人,知道他是个有思想、有见解的才子。林小风打开卷子,只见字迹清晰有力,文章结构严谨,论述深入浅出,确实非同凡响。林小风假装看了一遍,然后又从一等卷中挑了一份出来。接着,他又让人送来了二等卷,阅完后又挑了一份。
名次定好后,接下来就是繁琐的礼仪了。官员们按照规矩,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所有的程序。
最后,官员们在长安左门外张贴了黄榜,向全天下公布结果。观众早就等在那里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榜单一贴出来,就有人大声念道:“一甲第一名,王夫之!”顿时,人群中一片哗然,大家都惊叹不已。
“王夫之是谁?”有人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快去打听打听。”另一个人兴奋地回应。
“打听的时候,顺便问问他有没有娶亲,我家有女儿还没出嫁呢。”一个中年妇女插话道。
“你瞎说什么呢?就你家的条件,还想招状元做女婿?”旁边的人打趣道。
“想想总可以吧?”中年妇女不甘示弱地回应。
“梦里啥都有,你慢慢想去吧!”另一个人笑道。
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读榜的人继续宣布:“一甲第二名黄宗羲,一甲第三名夏汝弼!”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字一宣布完,虽然其他名次的声音也很大,但大家的注意力都已经转移了。他们都踮起脚尖望着顺天府的仪仗队,准备送状元回府。
顺天府尹王庭梅早就等在那里了。他身穿官服,面带微笑,显得庄重而又亲切。他一看榜上有王夫之的名字,就赶紧记下了他的籍贯和住址。他知道,这个年轻的才子即将成为京城的新宠儿。
其实,王夫之、黄宗羲、夏汝弼等人都在人群中。他们身穿普通的衣衫,混在百姓之中,显得并不起眼。但作为考生,他们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前程。王夫之一知道自己中了状元,就立马跨上马背,想先顺天府衙一步回到住处。他心中激动不已,但又强作镇定,生怕被人看出破绽。黄宗羲和夏汝弼也租了马匹,紧随其后狂奔到驿站。他们心中同样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没过半天,这三个人的名字就在京城传开了。大街小巷上都有人在议论他们的事迹和才华。他们的住处也被好奇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店家,状元住哪个房间?”王夫之的住处外面挤满了人。有的人踮着脚尖往里面看;有的人则大声地询问着店家。
“你们想干什么?状元正在休息,不能打扰。”店家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
“我们不是来找状元的,是来找你的。”一个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找我有什么事?”店家疑惑地问道。
“状元用过的床铺、碗筷、洗漱用品,能卖给我们吗?我想买!”那个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店家愣住了:“你买这些干什么?”
“想沾沾状元的喜气,希望三年后我也能中状元!”那个人满怀期待地说道。
京城的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月光洒在大地上,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王夫之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回味着这一天的经历。他的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但同时也感到了一丝不安。他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条全新的道路,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第二天是恩荣宴,也叫琼林宴,是皇帝宴请进士的宴会。不过皇帝大多时候不亲自出席,而是派大臣代替。这次的任务就落在了成庆华的肩上,林小风想借此机会提拔他。成庆华是林小风的心腹,为人机智圆滑,善于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他知道这次宴会的重要性,因此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赴宴的路上,仪仗队在前面开路,进士们跟在后面。他们身穿华丽的官服,佩戴着恩荣宴的铜牌和簪花。状元的簪花尤其大而且显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王夫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喜悦的笑容。他知道,这一刻是自己人生中的巅峰时刻之一。
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比较拘谨,都按照规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轻易动弹。但酒过三巡之后,文人们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他们开始互相敬酒、谈笑风生,气氛变得越来越热烈。
王夫之也喝了几杯酒,感觉有些微醺。他突然想上厕所,就起身离席,跟着太监来到一个小院子。上完厕所后往回走,走了几步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条路并不是来时的路,而且周围的环境也显得有些陌生。
“公公,这条路不是来时的路啊。”王夫之指着后面说。
太监没回头,反问道:“哪里不对了?”
“我虽然喝醉了,但还是记得来时不是这条路。”王夫之有些警惕地说道。
太监无奈地转过身来:“这不是回宴会的路,是去别的地方。”
“去什么地方?”王夫之心中一紧。
“到了就知道了。”太监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不敢从命!”王夫之擦了擦汗想走。皇宫里守卫森严,走错一步都可能出大事。
太监轻轻咳嗽了一声:“陛下想见你,别问了,快走吧。”
王夫之一听是皇帝要见他,心头一震,酒意全消。他赶紧跟着太监走,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见他,但既然是皇帝的召见,他自然不敢怠慢。
两人转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个凉亭,凉亭里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穿龙袍,面带微笑地看着王夫之。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这位就是陛下,快行礼!”太监催促道。
王夫之急步上前躬身行礼:“学生王夫之参见陛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因为紧张。
“免礼。”皇帝挥了挥手让他起来。他的声音威严而又不失温和,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王夫之站着有些不安,低着头想皇帝召见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敢轻易开口询问,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皇帝的指示。
皇帝仔细打量了王夫之一番。见他身材不高大,面容清瘦,举止间透露出一股书卷气。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和坚韧的光芒,显然是一个有才华、有抱负的年轻人。
“王夫之,朕有话问你。”皇帝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充满了威严和力量。
“学生知无不言。”王夫之赶紧回应道。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隐瞒和欺骗,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皇帝站起身来说道,“朕听说你曾酒后斥责程朱理学为误国之学,可有此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要洞察王夫之内心的真实想法。
王夫之一听冷汗直冒。他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他赶紧跪在地上,颤
在明朝那悠长而繁复的历史画卷中,程朱理学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不倒。它不仅是官方认可的正统学问,更是从北宋时期两位大学问家程颢、程颐兄弟的智慧土壤中萌芽,经过南宋朱熹的精心培育,发展得枝繁叶茂。这并非一时的新鲜玩意儿,或是一阵风过即散的新思想,而是对儒学进行了深邃的加工和提炼,如同酿酒般,取其菁华,去其糟粕。
程朱学派认为,天地间的道理,即他们口中的“天理”,是万物的根本,是宇宙间最纯粹的法则。他们提倡父子有序,君臣尊卑,遵循天理,克制私欲,将三纲五常这些道德规范视为社会的基石。在这样的思想体系下,社会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个零件都各司其职,和谐运转。
然而,在这片思想的森林中,总有那么几棵树,不愿随波逐流,王夫之便是其中之一。他年轻而充满活力,二十七岁的他,眼中闪烁着对世界的好奇与质疑。在他看来,天理并非高悬于空中的楼阁,而是深深植根于人的欲望之中,与人的情感、需求紧密相连。他提出天下人平等的观点,这无疑是对皇权专制统治的一次勇敢挑战。他的哲学思想,如气一元论、心物之辩,深奥而独特,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引人深思。
林小风,这位深谙世故的帝王,看着王夫之那紧张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他知道,这位年轻人虽然思想敏锐,但尚未成熟,更未形成自己的思想体系,更别提著书立说了。然而,这并不影响林小风的计划,他心中有一盘大棋,每一步都已精心布局。
“王夫之。”林小风轻声呼唤,声音温和而充满威严。
王夫之闻言,连忙低头,不敢直视林小风的眼睛,仿佛那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能吞噬一切。“学生在。”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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