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该劳烦旁人。
她这么说,崔言之也不疑有他,继续磨墨。
等磨好,他才搬张椅子到案角坐着,仍旧右手持扇,但不同的是,轻微的风能惠及他与她。
像柔缎轻纱,将他们包裹其中,像无形绳索,将他们捆在一起。
屋外传来“嗞嗞嗞”的蝉叫,偶尔夹杂李二、春芽和春喜三人的笑闹声,不静却安宁。
徐琬聚精会神抄着,速度越来越快,一会儿一页,一会儿一页。
崔言之心下疑惑,抬眸看去,只见那宣纸上,开头几行字倒工整秀丽,越往后越潇洒,运笔肆意。
“阿琬,你怎么抄得如此着急。”
徐琬速度不减,答道,“抄十遍啊,当然急了。”
“一遍两千余字,十遍就是两万余字……光想想就手酸。”
崔言之蹙眉,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她方才那个问题,或许本意是想问他能否模仿她的字迹。
他虽不说能模仿个十成十,但七八成是没问题的。
“不若我帮你抄吧?”
怪他方才没有领会她其中的意思,两万余字抄完,她手腕怕是要转不动了。
徐琬终于肯分个眼神给他,手中笔一顿,墨迹就晕开了,她又慌忙挪开搁到砚台边,回头看他,眼中分明有惊喜,“当真?”
这可不是她要求的,人家好意如此,怎可辜负。
“当真,我先抄几个字给你看看。”他说着就放下蒲扇,站起身来,欲去拿笔。
徐琬又有点担心道,“虞老会不会骂你啊?说你不认真看书,却帮我抄书。”
骂她便骂了,她脸皮厚,不在意,可骂崔言之就不好了。
若是旁的事,虞敏德可能会骂他,但这种事,他应当是不会骂的,酸唧唧说几句倒是可能,顺带玩笑逗弄一番。
崔言之不好解释,只是笃定道,“不会,老师通情达理。”
通情达理?
好吧。
“那…那就劳烦你了。”徐琬开开心心让出位置,指着书页上的一处道,“我抄到这里了。”
崔言之“嗯”了声,一面提笔蘸墨,一面观察前头的字形,待心有成算后才落笔。
宣纸上的字又从张牙舞爪变回规矩模样。
徐琬立在一旁看着,点评道,“字形瞧着像我写的,但更有筋骨,秀丽藏锋。”
崔言之没回话,写得又快又稳。
“我给你翻页。”徐琬狗腿道。
“不用,我记得,这书是要倒背如流的。”
徐琬张张嘴,蹦出句,“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每个读书人的基本功罢了。”
好吧,连恭维都恭维不到点上。
眼珠四下转了转,便见一旁摆着的蒲扇,遂坐到案角旁的椅中,拿起给他扇风。
崔言之趁蘸墨间隙,抬头对她笑笑,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的决定。
反正抄书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他不觉得辛苦。倒是这红袖添香的场景,不可谓不难得。
此刻,他只感觉幸福得晕乎乎的,好似一场美梦,且是一场婚后美梦。
或许日后,他们真的能琴瑟和鸣,做一对文友诗侣,吟风弄月。
徐琬扇着风,没多久便觉着无趣,另一手托着下巴,两眼空空地望着窗外绿景发呆。
心里琢磨要不然不扇了,去厨下寻春喜,一道上街买糖水冰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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