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随便吧,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要不.睡我办公室。”伊格纳茨倒是给了个不错的条件,“有时候晚上我解剖尸体的时候需要助手,你能随叫随到么?”
“没问题。”
“就这么决定了。”
离开医院,卡维快速上了一辆马车,飞奔向了罗什舒亚特餐厅。
店长兼厨师长是个胖子,比卡维稍高一些,名字非常有法国特色,阿尔方斯·弗朗索瓦斯·罗什舒亚特。他有贵族血统,家族落寞后靠着精湛的厨艺担任了法国皇室的御用主厨,两年前来Vienna开了这家高档法式餐厅。
以卡维的身份,没有伊格纳茨肯定进不了正门,只能找机会从后厨用的后门溜进去。
反正他也不是来吃饭的,哪儿都一样。
对于厨师而言,客人就餐的主厅是菜品的展览地,后厨则是战场。每场大战来临之前,厨师尤其是厨师长都需要检视各种食材的准备情况,为即将到来的午市做准备。
“土豆、洋葱、猪肉、牛排、羊排、羊脊、比目鱼、蝶鱼、鸡、鸭、鹌鹑、鹧鸪、鸽子、蜗牛、黑菌、蘑菇、芦笋、百合、辣椒、番茄.芭蕉叶和鼠尾草呢?没送货么?”
“食材仓库里还有不少没用完。”
“什么时候的?”
“昨天中午送来的。”
“今晚上全扔了。”
“是。”
“龙虾呢?我昨天特地强调要的龙虾呢?”阿尔方斯翻动着料理台,有些急了,“你们该不会没进货吧!”
“奥地利人本来就不怎么吃海鲜,龙虾运输也非常困难,今天实在到不了Vienna。”
“没龙虾,冷盘怎么办?今天主打的就是巴黎式龙虾冷盘,牌子都挂出去了!”阿尔方斯见众人都不说话,只能自己下决定,“算了算了,鸡和鹌鹑还有多,就改成葡式烤填鸡和热鹌鹑肉酱馅饼。”
“好的。”
“最后我们再来对一遍这份三皇宴菜单【4】,都给我听仔细了,别出纰漏”
菜单来自当时法国巴黎世博会期间的“英国咖啡馆”【5】,当时技惊四座,但现在都已经是自家厨师做习惯的菜品。所以阿尔方斯检视完食材后只在几个细节上吩咐了一遍,便钻进了自己的私人厨房。
他虽然是古典派法餐的忠实拥趸,但因为去过遥远的东方,尝过不少当地南方的特色食物,所以对菜式的开发一点都不保守,甚至还有些怪异。
“我半个月前要你们准备的干咸鱼在哪儿?还有我那瓶带回来的蜜汁叉烧酱呢?”
“就在.我靠,哪儿来的小偷!!!”
“怎么了?”
阿尔方斯循着声音跑了出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昨晚那个叫卡维的年轻人。顿时伊格纳茨临走前说的话在他脑内激荡,和现在画面形成了激烈的对比。
说好成为外科医生再来吃饭的,怎么才隔了一天就跑后厨偷东西了?
“你不就是昨天那个穷小子么?!”
“我不是贼,我只是想找你要点东西。”
阿尔方斯根本没搭理卡维,看着自己手里那些厨师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叹了口气:“你们的手是拿来做菜的,揪他衣服也不嫌脏?用脚懂不懂?给我踹出去!!!”
“唉唉唉,等等!”
“你们在等什么呢,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家伙!”
“主厨大人,我就想问你借一样东西,救人呢。”
主厨大人的称呼本该让阿尔方斯心头舒坦,但开口的人太过低贱,反而起了反效果:“就凭你?还救人?”
阿尔方斯摇了摇头,听着全后厨的哄堂大笑,说道:“医生,尤其是能治病救人的医生,无一不是饱学的绅士。别以为和伊格纳茨吃上一顿饭就能当医生,你问问你老师能不能进皇家医师协会再来我面前说这些大话吧。”
他说的是事实,外科医生确实地位低,但这和卡维要的那瓶油并没有太大关系。
“我是不是医生不重要,但我能肯定你的右上腹一定经常有隐隐的抽痛,或者胀痛。”
疼痛是一个很模糊化的概念,从病人口述到医生完成病史记录这个过程中,需要完善的有三点:部位、性质、程度。而卡维只用了半句话就把这三点全概括了进去,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让阿尔方斯改变了主意。
“你怎么咳咳,你们都去做事吧,我自己来处理。”
卡维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知道猜中了答案,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阿尔方斯喝退了手下那些厨师,一把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你怎么知道我右上腹时常抽痛胀痛?还隐隐的我可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你不会学了什么巫术吧。”
“这是医学,是科学,不是什么巫术。”卡维手里有了“健康”的底牌,语气也硬气了起来,“告诉你没问题,但我需要借一瓶油,你这里最干净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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