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451.兰德雷斯的难题
世博会开幕式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恰逢星期天,天气又晴朗无云,总之对绝大多数人来说6月29日是个好日子,杜伊勒里宫也不例外。
作为六月最后一个礼拜天,拿三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和几位前来参加世博会的外国王室成员加深交流,便在皇宫内办了个早餐会。因为每个国家的君主王储生活习惯各不相同,愿意一大早就赴约的人并不多。
比如阿齐兹苏丹要睡到九点才会起床,亚历山大二世从来不吃早餐,荷兰的威廉亲王昨晚答应赴约却睡过了头,意大利奥斯塔公爵更是记错了日期,等等.
德皇长子弗里德里希原本也不想出席,明面上的理由是身体不适,但背地里谁都知道他是因为去年被奥军俘虏,心里不痛快,不愿和奥皇同席。
只不过他的儿子小威廉对餐会很有兴趣,也没有大人们那么关心自己有些残疾的左手,弗里德里希才硬着头皮参加。
值得庆幸的是,向来早起的弗朗茨和他的儿子鲁道夫参加了餐会,一同前来的还有英国王储威尔士亲王,以及亚历山大二世的弟弟弗拉基米尔大公。
考虑到这些人各异的作息和饮食习惯,从早上七点开始,宴会厅的餐桌上便摆满了适合早晨入腹的各色餐食。整个餐会也不怎么讲究皇家礼仪,各方面都显得有些随便。
几位皇帝和王储在分别归国前难得聚在了一起,没有政务,也没有国与国之间的勾心斗角。甚至刚结束大战的普奥两国的王储后代,鲁道夫和小威廉,都在餐桌上讨论着巴黎的艺术和伟大的蒸汽机。
早餐过后,几个天主教的会一起前往圣奥古斯丁大教堂做个礼拜,普鲁士父子回去看书,伯蒂和弗拉基米尔则相邀去郊外打猎.
所有人都觉得这会是一场轻松无比的早餐,是29日一整天的完美开场。谁知继欧姆蛋、酥炸比目鱼、牛柳条和冷盘禽肉沙拉之后,某人给他们端上了一道终身难忘的餐后甜点。
“这是什么声音?”
9岁的鲁道夫看向窗外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见他仍神情淡定的模样,便又找到刚交上的新朋友,仍在吃着肉条和面包的小威廉:“那个声音很轻,但刚才确实有一个奇怪的响声,你听到了吗?”
小威廉和他差不多年纪,回答相当干脆:“没有。”
刚开始鲁道夫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可第二、三次爆炸声传来的时候,他坚信自己没有听错,并且怀疑巴黎正在遭受敌人的袭击。
声音确实非常轻,轻到只要有人说话就很容易被遮盖掉的程度。而且没人愿意当着弗朗粗和拿三皇帝的面,去回忆十天前的那场火车站爆炸。所以在鲁道夫说有爆炸后,不少人都在用一些套话不停翻译着“童言无忌”这个词的大致含义。
弗里德里希更是称赞他拥有一双足以匹敌所有人的耳朵,将来会在战场上第一个听到炮击的人。
“你不该如此草率地下定论,而是需要像其他科学家一样懂得运用质疑、假设和实验来证明。”弗朗茨以他自以为从容的方式化解了这场尴尬,“更何况上周你才见过亨利局长,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可是要生气了。”
鲁道夫很尴尬,不过幸运的是当事人亨利马上就接过了这份尴尬,甚至于让拿三曾经的军事副官勒伯夫帮着一起接。
“我知道了。”拿三表现得比弗朗茨还淡定,“那是卡维医生在做实验,没什么可担心的。”
“实验?”
“只是为下午手术而准备的实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拿三喝了口汤,接着说道,“等一切无事发生后,大家也就不会在意了。”
卡士柏站在旧厂房外的空地上,用标配的黑色帽子挡住震散到他脸上的烟尘,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疯子。
其实只要冷静地将整个巴黎都算上一遍就不难发现,真正能限制卡维活动的也就那几位。
整件事肯定得到了弗朗茨的默许,不然也得不到卡士柏的全力配合。找了弗朗茨,肯定不会把拿三漏掉,这里毕竟是巴黎,不然勒伯夫手里的警备队也不至于奉命混进卡士柏的炸药搬运小组里。
同时出现在城南的还有几个费加罗报的记者,以及被米克标记过的两位法国化学家。
弗朗茨自不必说,从认识卡维时就一直在放纵这位天才,而拿三的心思也很容易理解。
这台手术过后,模拟爆炸就会登上报纸,成为一个天才在追求医学极限道路上所必须经历的惊人壮举。日后时不时就得被史学家拿出来细嚼一番,在感叹卡维那高屋建瓴般的医学能力之余,也会对19世纪法国巴黎的自由、包容与创新艳羡不已。
而在帮助卡维模拟爆炸过后,法国化学家也能第二次对现场做分析,进一步研究这种稳定爆炸的化学成分。
一举三得的事儿,实在没必要反对。
一个人为了完成一台手术,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总让人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卡士柏这类成天和人打交道的家伙,闻着味儿就觉得卡维有问题。
他甚至觉得卡维和米克其实就是一路人,两者之间的区别或许就在于自知之明上。要是米克事先能和弗朗茨通个气,事情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自从那封信交到了弗朗茨手里,米克被追授少将军衔,回国后会葬在帝国陵园,和一众英雄埋在一起。而卡士柏则一跃成了上校,单是每月的净收入就有2400克朗,手下许多重要角色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晋升。
看似一切顺利,但事实上,他们的“实权”尤其是保护弗朗茨的实权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剥夺了。
取而代之的,是最近从20人快速扩充到270人的卫兵队,其中100人来自马克西米利安驻军中抽掉来的亲兵,另外150人则是维也纳皇宫护卫军中的精英。
明面上的指挥官依然是卡士柏,但他是兼任,工作重心在原来的图书馆里,真正执行权在弗朗茨身边的军事副官克勒维尔手里。
至于米克留给卡士柏的遗产,于1801年成立至今一直在为帝国服务的天堂图书馆,则改回了原本朴实无华的名字“皇家中央军事情报档案馆”。职责也从安保为主情报为辅,变成了单一的谍报机构,隶属于总参谋部和外交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米克那封信并没有得到弗朗茨的眼泪,反而挑起了这位封建君主的忌惮。
原本的武斗被改成了文斗,现在的他们已经不需要再穿黑衣服配热武器了,换成平民模样只留一把防身的匕首才更符合机构如今的定位。
这种表面波澜不惊的平稳过度,其实背地里并没有那么平静。
其中的原因,应该就和米克的第二封信和一份染料厂爆炸研究报告有关。
卡士柏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只知道东西交上去后自己就得到了实质性的晋升,而不是一杯葡萄酒和简单的口头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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