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问题出在了脑子里。”卡维解释道,“具体病因需要开颅才能知道。”
乔治桑脑袋嗡的一声响,下意识避开了这句话,反而问道:“您说的开颅影响解剖工作吗?如果影响的话就”
“不影响。”
卡维的直白没能给她留下后路,选择权还没丢出去就又回到了她的手里:“必须开颅才能知道病因?”
“当然。”
“那”
乔治桑看着芬琳娜那头秀美的金发犹豫了,这种犹豫化成了施加在嘴唇上的牙印和一条深深的豁口。嘴里尝着血液的味道,眼睛里满是兰德雷斯娴熟到肆无忌惮的解剖手法,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开颅结束后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至少要把骨头放回去,缝上头皮吧。”
“即使您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卡维脱掉外套,卷起衬衣的袖子,等一切穿戴整齐后,拿起了开颅用具:“为了不损伤外貌,我们沿着发际线进行开颅,将整块颅骨一起切开。操作手法虽然没有手术那么严格,但依然要足够精细,防止过度损伤脑组织,以至于误判死因。”
依然是手摇钻和线锯的组合,只花了几分钟,切下的颅骨连带着金发一起离开了尸体。
卡维将整个脑子切下取走称重:“580.8克,比这个年龄段孩子脑重量要重一些。”
“有水肿吧?”
“还有充血,不过两侧大脑半球还是对称的,血管有没有问题?”
“没有。”卡维简单查看了前中后动脉和基地动脉,“不过在切下脑子时,我发现她有脑疝,确切来说应该是小脑扁桃体疝。”
经历过那台开颅手术的兰德雷斯对颅脑外伤引发的脑水肿和脑疝有了一定的了解,听到卡维的描述后马上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口问道:“是小脑扁桃体嵌入枕骨大孔?”
“对,所以又叫枕骨大孔疝。”卡维指向延髓的位置,“小脑被挤压下落进枕骨大孔的同时会挤压旁边的延髓,导致呼吸突然中断.”
“呼吸中断?”
“为什么呼吸会中断?”
对于大脑功能,许多外科医生虽然不相信颅相学,但也没有系统学过相应的知识。很多人都热衷于切开腹部进行脏器探查,或者处理泌尿系统疾病以及截肢,对于大脑知之甚少。
医学院对于大脑解剖的课程也很少,更不会过多介绍颅脑神经的功能。因为解剖学教授本身就对颅脑了解不多,即使了解也觉得对临床医学关系不大,只是走个过场。
“你们没看过马让迪教授的《颅脑解剖生理研究报告》,没看过弗卢朗教授的《神经系统性质与功能实验研究》,至少上过弗卢朗教授的解剖课,看过卡维医生的手术吧。”
兰德雷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延髓控制呼吸,是人类呼吸的中枢’早已是三十年前就已经有定论的解剖生理知识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提问?你们对得起才刚去世半年的弗卢朗教授么?”
几人纷纷低下了头。
一旁的卡维向来只对同台助手有知识要求,对围观人的知识储备要求非常低。他一边做着矢状面切割,一边对乔治桑说道:“能造成枕骨大孔疝的病因除了脑损伤之外,就只剩下脑肿瘤了。”
“她有脑肿瘤?”
老妇人抹掉眼角的泪痕,颤巍巍地站起身,忍着恶心向前走了两步:“在哪儿?肿瘤在哪儿???”
卡维已经纵向切开了芬琳娜的脑子。
有了前后比较,嵌顿的小脑扁桃体和受到挤压的延髓显得比整体观下更为明显。
[只是标本图片,就别高抬贵手别举报了吧]
而在延髓上方的脑干,则出现了一个极为明显的膨大扩张的灰白色瘤体。
“这是一例很典型的脑干肿瘤。”卡维说道,“脑矢状面见脑桥弥漫性对称性肿大,质地坚实呈灰白色。瘤体呈广泛性分布,已经完全侵入整个脑干,上至中脑,下至延髓。”
佩昂做着解剖记录,围观的医生们则纷纷站在芬琳娜的脑子周围,将它的矢状面完整细致地描绘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整个解剖间里,除了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外,只剩下了乔治桑的啜泣声。
几乎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卡维完成了病因分析。有理有据有画面,算是给了乔治桑一个完美的答案。只是对她而言,这个答案来得太快太干脆,以至于原本设想之下的芬琳娜人生的终点,出现得过于“草率”了。
“结束了”乔治桑慢慢回到椅子上,这才放松了全身肌肉,瘫坐在那儿,“结束了?”
“结束了。”
卡维让霍姆斯准备缝合针线,开始做最后的修复工作:“芬琳娜的人生结束了,但她的血管仍然会‘活’在冷冻机器里、保养液里,甚至是贝莎的身体里。即使血管没能达到要求,她的大脑也会被制作成极其重要的学习标本。”
“标本???”
乔治桑之前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事,但一想到刚在外科协会签的字,便意识到“最后的处理权”代表了什么意思:“您保证过会保留她的容貌。”
“那是当然。”
卡维已经在给颅骨穿线:“您大可以放心我的缝合技术,我会尽可能减少头皮上的针孔,加上头发的遮盖,她会和之前一样漂亮。
当然,如果您有这方面需求的话,等我完成缝合,您依然可以把她带回家安葬。”
这章来得有点慢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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