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矣宽安排妥当,将白以檬送到城门口,“金字营、银子营,会护你安全,见了师父,别顶嘴,乖点。
被骂就听着。师父不可能不要你的。”
白以檬微微颔首,到了城郊柳林,“金字营、银字营都回吧 我想单独跟师父聊聊,不想你们在场。
京城最近不太平,你们在,还能帮着点二师兄。”
金影、银影犹豫再三决定在后面,跟着她默默跟着帮她翦除路障。
白以檬伤势极重,明明两日路程,走了六七天。
金影、银影看着,干着急。
白以檬自知,这具身体经不住折腾了。可她太久没见师父,如果死之前,见师父一面也算安心。
尽可能撑着一口气,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死在路上,也不能死在师父面前。
最好是回城途中死掉,这样谁也不会知道,只当她出去野了。
眼看快到万安谷,白以檬盘膝而坐她需要调息片刻在,尽可能不让人看出她的窘迫。
刚踏入万安谷山门,护山卫现身,朝白以檬抱抱拳,“七爷,谷主有令,不准您进谷。”
“我来送信,可以吗?”白以檬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信若是您的,就请拿回,若是旁人的,让他们自己送。总之,您和您的东西,不能进谷。”
白以檬微微颔首,笑着低下头,“我跪在这儿等师父,他来就来,不来就不来,左右每年如此。”
白以檬说完找了块空地跪了下来。
守卫将事情告知云隐,云隐立即来到山门口,“七爷您年年来,谷主年年不见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云隐,帮个忙,把这信给师父可好,不是我的,是二师兄的。”
“二爷的,您让他自己送。您送的谷主都一概不让进谷的。依属下看,您往后也别来了。
谷主说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您了。上次,云逸只是在谷主面前,说了您几句好话,差点被逐出山去。您的东西,属下万不敢送。”
“那好,那把这个交给师父吧。
说我无德无才,不忠不孝,不配做万安谷当家人。
这个不是我的,是万安谷的,这个师父总不会丢出去吧。”白以檬将万安谷掌事腰牌递给云隐。
“七爷,您这又是何苦。谷主说让您掌事,这腰牌自然就是您的,您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了?”
云隐哪里敢接,蹲下来悉心劝着。离近了瞧出白以檬气息不稳,显然身上有伤,“七爷……”
“别声张,你可知我的安危关系重大。我说你听,不要露出变得异样神色,这个能做到吧。”
云隐点点头,轻声应道,“能。”
“我,可能再也等不到师父的原谅了。
若有一日,师父问起我。你说我去外边云游了,别告诉他真相。
我说知道,师父不可能见我。二师兄不信,偏让我来,也好再见这片山谷最后一次,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白以檬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七爷,您别吓属下。您告诉属下,到底怎样?”
好了,就这样吧。我来的事儿,不必告知师父,免得惹他老人家不悦。记得把这个放他枕边就行。
我担不住这个了,能撑到这会儿,已是极限。”
白以檬起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云隐要扶她,被她推开,“你忙你的。”
白以檬再次站起又摔倒,她的膝盖本就没好利索,又跪了这么久早已是鲜红一片。
“七爷,您……您的腿。”
“回去吧。我走了!”
金影、银影,看不过眼,现身抱起白以檬,“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见谷主。云隐不敢说,我敢。”
白以檬喝住,“回来,算我求你了,你别再让我背上,不孝的骂名好吗?
你们是万安谷的人,我交出掌事腰牌,你们也不必在跟着我了。
回去吧。都回去吧。我认得路可以走的。”
白以檬近乎无意识的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话。
树梢上龙谷主冷眼看着、听着,郭神医叹了口气,“你这老头犯什么糊涂,离这么远我都瞧得出。这丫头已是强弩之末,你是真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别说话,你懂什么,小七被我惯坏了,鬼主意多,胆子还大,我被她骗过不知多少次,这次没那么容易原谅她,非要她好好长长记性。”
“行吧,那我去买棺材。”
“回来,有我在,她死不了。你别说话,好好看着。”
龙谷主一脸不耐烦,使劲杵了一下郭神医。
只见金影、银影听了白以檬的话,连忙跪地,“小七,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掌事岂能说不做就不做?”
白以檬心如死灰,苦笑着摇摇头,“你们愿意跪就跪吧。”说完抽出佩剑作拐杖,缓缓往外走。
待白以檬走远,龙谷主现身,抓起金影质问,“说,你是不是又帮着小七骗我?”
金影不答反问,“谷主可听说,史宿明、蒋天羽、张角被杀的消息?”
“听说了,这么大的事儿,整个江湖谁人不知。”
“您可知,其中两人,是小七一人杀掉的。那天结束后,小七都站不起来了。
小七与蒋、张搏杀时,金字营、银字营在宫内守护陛下。
小七是一人面对二人,后又折返回来帮我们。
她走到时候是一身白衣,再次出已是满身绯红。
这还没完,军报被盗,小七只身前往西陵边境,夺回军报。
西陵不甘心,派出千军万马围堵,小七回来后就开始安排自己的后事。
她料到,您不会原谅她,也没不打算来见您的,是二爷劝了许久,她才答应的。两日的路程小七走了六天。
她膝盖的伤刚好些又破了,谷主属下不懂,小七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让您这般恨她。”
龙谷主只觉得一阵眩晕,郭神医瞪了一眼云隐,“你真想让你家七爷死外边吗?快去找人。”
白以檬其实没走多远就撑不住了,靠着大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云隐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差点哭出来,找到人的时候白以脸色惨白。
白以檬眼前发黑,并不确定来人是谁,兀自笑笑,“原来是你,我还以为,遇到什么杀手了。”
“七爷,谷主想见您。”
“不,我不想见师父了。以我此刻的状况,我最多撑不过半个时辰。见了师父,怕他难过。
你去跟师父说,我走啦。或者说,没找到也好。总之,我走不动了。”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云隐感受得到,她在强撑着,或许精神一松下来,人就没了。
“属下虚长您二十岁,属下抱您回去可好。”
云隐原本还没什么,突然看见白以檬胸口处的一片鲜红,再也控制不住了。
眼睛,不自觉的湿了。
“不好,我喜欢这儿,就这儿吧。以后清明、寒食记得来看我。这儿离山门近,有空常来吧我怕无聊。”
口中的鲜血无意识的往下流,“我好累,好想睡觉。”
“不要!七爷!您再撑一下,属下带您去见谷主。”云隐抱起白以檬就往万安谷跑。
龙谷主看见白以檬一瞬间,瞬间泪目。手抖得不行,他不敢碰这个徒弟,生怕发生什么。
郭神医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刚才是谁夸口,有你在小七没事儿,现在不还得指我。”
探探鼻息,舒了口气,“还有气。你去歇着小七交给我。不敢保证她还能走路,但保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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