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见赵都安端坐,只好也走到他身旁侧立。
俄顷,凌乱脚步声逼近,内堂外稀稀拉拉,走来数人。
为首的,是方才去叫人的女官差,抱拳拱手,一板一眼道:
“回禀赵缉司,周百户,梨花堂缉事悉数就位。”
值得一提,诏衙中等级森严,督公掌大权,统辖九名堂官缉司。
缉司底下,是十人左右的“缉事官”,待遇享大虞武官校尉,故而,习惯称呼为锦衣校尉。
恩,与被废掉的张家二郎同级。
再往下,每一个缉事,有数名随从官差,也穿锦衣,属于胥吏。
再算上负责日常的白役,文书工作的刀笔吏,整个诏衙人数在千人至三千区间。
赵都安抬起眼皮,视线扫过堂下来人。
钱可柔身后,紧跟一名身材精悍,浓眉大眼,古铜色肌肤,面无表情的青年。
眉宇间一股桀骜与不耐烦,布满茧子的手垂在刀鞘旁,应是个苦修刀法的武夫。
模样气质,酷似《神探狄仁杰》中的李元芳。
周仓低声耳语:
“此人姓侯,名人猛。原在排名第一牡丹堂当差,办事能力很强,但不服管束,多次与同僚武力冲突,故被排挤过来。”
侯人猛……如果姓朴就完美了……赵都安在心中,给其打了个“猴子”的标签。
青年身后,优哉游哉,是一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官差。
个子不高,头发略秃,手中端着只陶瓷大茶缸,腋下夹着一卷邸报。
进门后,先朝赵都安笑了笑,熟稔地找椅子坐下。
“……”
赵都安看向周仓,仿佛在问:你确定这种年纪,还没退休?
周仓面色尴尬,低声附耳:
“这是衙门中的老人了,姓郑,还有一年就退下,资历很深,是为数不多,主动申请来梨花堂的。”
呵呵,你就直说,是個来养老的混子不就行了……赵都安面无表情。
老差役后头,终于是个年轻锦衣,约莫比钱可柔大几岁,两只黑眼圈醒目,神态慵懒。
走路时,步伐松垮,与“侯人猛”对比鲜明。
周仓解释:
“此人名为沈倦,家中有些背景财富,衣食无忧,为人游手好闲,业绩垫底。”
懂了,职场躺平的二代混子……赵都安叹息,心说果然都是人才。
视线再投,堂外只姗姗来迟,一个青年。
与旁人不同,其竟没有穿制服,而是一身绸缎衫,容貌底子不错,细皮嫩肉。
但低垂的眼皮,噙起的嘴角,给人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意味。
手中,竟还提着个鸟笼,内藏一只珍贵的伯劳雀。
“李浪?”赵都安猜出其身份。
周仓点了点头,说道:
“梨花堂尚未满编,如今只有这五名缉事官。”
好吧,赵都安叹息一声,对五人有了初步印象:
公主子嗣纨绔李浪。
萌新女锦衣钱可柔。
退休养老的郑老头。
刺头桀骜的侯人猛。
摆烂混日子的沈倦。
这个班底,不能说人才济济,只能说天崩开局,袁立老贼……算你狠……赵都安默默记仇。
……
五人相继落座,周仓咳嗽一声,宣布道:
“相关布告,督公昨日已下发,不再废话,我身旁这位,便是陛下御笔钦点,暂代梨花堂缉司一职的新堂官,亦是近期屡立大功的白马监,赵使君。”
传言中,那个女帝豢养的纨绔?
被满朝文武弹劾,却能全身而退,并斗倒了张家兄弟。
近期更替袁公办事,疑似在“党争”中,咬了裴楷之一口的那个人品卑劣,张狂自大,骄奢淫逸的小白脸?
众人神态各有不同,但都对“赵都安”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昨日得知通报,便已吃惊了一回。
今日一睹真容,只能说女帝审美确实不错。
但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走狗人渣,空降成顶头上司?
哪怕是萌新钱可柔,都有点不服。
想必,也是与李浪类似,是来挂个闲职,镀金混履历的吧?女官差默默想着。
其余四人想法也类似,对新上司并无尊敬。
见冷场,周仓正要说点什么,却给赵都安一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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