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我昨天在和杨连亭谈判时,就提出过这个问题。
我问他,你就不怕我跑路吗?
他只是笑,说我要是一个人跑了,先不说能不能跑回国,光陈伟强、八一、燕子等人,他就会全部弄死……
呵,我能想到的,他又怎么会想不到?
他就赌我不会跑,才敢这么大胆地把我弄出来。
至于答应螺丝刀陪我一起出来,完全就是个意外。
螺丝刀注视我的眼睛,肯定地说道:“是,我想回国!”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扭头看向阿布。
阿布盯着我,“你也想跑?”
“布哥,让我走,我们还是朋友!你要是敢阻拦,我就杀了你!”
螺丝刀拿枪对着阿布,语气坚定地低吼道。
只要阿布敢说一个“不”字,螺丝刀绝对会开枪!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没被人追上,反而要内讧了。/
阿布皱了皱眉,没开口,也没动,只是盯着我看。
他的枪在身后背着,螺丝刀当过兵,有过系统培训,枪也玩得比他溜,平民出身的阿布不一定是对手。
“刀哥,你干嘛?快把枪放下!”
说实话,我也有点怕,万一螺丝刀发疯,连我一起灭口……
因此,有必要阻止他动阿布。
螺丝刀示意阿布把枪给我,“我们一起离开!”
“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八一他们必死无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把他的枪从阿布胸口移开。
螺丝刀怒了,“你傻啊!杨连亭吓唬你罢了,他真敢杀了八一他们吗?他现在归刘十一管,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就算跑,我们今夜也跑不掉。再说了,我不能跑,我要是走了,他们绝对会被刘十一凌迟!”
我想跑,但我知道我跑不掉,现在也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刚才我们毙了蔡老板,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会肯定有人搜山,并在周围布控兵力。
一旦被围捕,必死无疑。
何况这条线只有偷渡过湄公河才能出境,我不是鳄鱼,该怎么游泳渡河?
坐船,更是扯淡,估计刚下水,就被在周围巡逻的克伦边防军当活靶子给毙了。
螺丝刀再次问道:“你真不走?”
“我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我不敢赌!要不然你走,阿布的枪也给你,我身上还有钱……
到时我就和杨连亭说你死了,然后去镇上捡具尸体,把脸打烂冒充你!”
我反手把阿布身上的枪卸下来递给他,再把兜里事先准备的几百块零钱也统统给他。
这些钱,是我带身上吃夜宵用的,想着晚上跑来镇上时,可以去当地店铺吃点东西,然后打听消息。
“你要是回国了,就给我爸带句话,不是强子骗我来的,让他托人去查查我大学同学露露……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想露露死!其他的愿望都不是愿望了,最后,让他别管我,就当我死了!”
说罢,我拉着出神的阿布就往镇上方向走去。
他要是在背后给我们来一枪,我也认了。
不过,我赌他不会开枪。
“兄弟,你、你为什么不走?”阿布回过神,满脸惊讶地问道。
他是本地人,我们跑不跑都不会受影响。
何况他在这里接应我们,只有扳手知情。
我苦笑一声道:“我不能走,再说我也走不掉,我身上有定位器。
杨连亭说了,只要我有想逃跑的欲念,和偏离小镇路线、或者定时器突然被毁。
园区那边,马上就有人会弄死陈伟强他们。
这外面的密林,和附近的边境线,也会有克伦邦边防军架着枪在等着我去送死。”
我没有告诉螺丝刀,是因为他身上没定位器,跑了,也不会牵扯太大。
杨连亭最想要拉拢的人是我,侥幸跑了一个螺丝刀,就当丢了一只蚂蚁。
一点都不重要。
否则,他就不会答应我带螺丝刀出来,为了让我跟他统一战线,真下血本了。
阿布伤感地感叹道:“中国兄弟,你有情有义,我敬佩你!
换作其他人早就跑了,你可以让我带着定位器在这边跑,然后你跑去其它特区躲起来,再辗转回中国。”
“你怎么比我还会想我的退路?”
我捶了阿布的右臂一下,笑着调侃道。
“他就是吃定你重情重义。”
听着阿布的话,我心里无比酸楚。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拿他们的命做赌注,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
“等等我!”
我们往前走了200米左右,螺丝刀突然扛着枪追了过来。
“你、你,怎么来了?回国应该往林子那边走……”
我和阿布有点反应不过来,张着嘴,指向另一边的丛林。
“不走了!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又不是忘恩负义的畜生,你信得过我,当我是兄弟,我怎么可以害你回去被罚!杨连亭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
螺丝刀把阿布的AK还给他,然后又将我的钱塞到我手中,咧嘴一笑道。
这几句话听起来轻轻松松,但从他口里说出来,犹如千斤重。
我握着带有余温的钱,愣了一下道:“你…真不走了?回去,也许以后没机会逃出来了!”
“那就认命!反正我决定了,以后要走大家一起走,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让我一个人跑,算什么难兄难弟!靠出卖兄弟的命跑路,这事我做不出来……”
“好兄弟,我没看错你!”
我打断他的话,一把抱住螺丝刀,心里感慨万千!
刚才,我确实是真心放他走,能回国,是每个猪仔的终极梦想!
我跑不掉,为什么不成全螺丝刀?
就算他明知山有虎,也偏要向虎山行,不拼命,怎知能不能回国?
但是螺丝刀放弃了,最后还是选择和我们一起共进退。
阿布伸手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中国兄弟,你们太让我感动了。”
我伸手搂住阿布的肩膀,动情地说道:“布哥,你也是我们的好兄弟,没有你,很多事我都完不成。”
“布哥,刚才对不住,我不该用枪顶你。”
螺丝刀十分诚恳地搂过他,眼眶有热泪在闪烁。
反正,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也许杨连亭就是在给我们挖坑,想故意试探我。
指不定前面就有天罗地网,在等着想逃跑的我们往里面钻。
微风拂面,凄清的月光,把我们三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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