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战战兢兢将我们引进包厢。
推开门,已然有人在等。
“盛青萸,你来晚了!”我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与青萸年纪相仿的姑娘,同样的骑装打扮,浓眉大眼,气质卓然。
若是提上红缨枪,说她是位女将军我也信的。
她看见我,有些意外。我看着她,微微一笑。
盛青萸这才得意的说:“你喊什么,我可没有迟到,是你自己来的早了!”
“这位是谁?”那姑娘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怎么没有见过?”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给你个机会叫你猜猜!”盛青萸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猜中了我请你喝酒,猜不中今天都归你。”
“和你一起来?难不成是你家什么远房亲戚?”那姑娘绕着我转了一圈,“不是寿城的吧,这么好看,要是见过一定忘不了。那我去哪儿猜去。”
“行吧行吧。”盛青萸笑的合不拢嘴,“就算你猜对了,是亲戚,可不是远房亲戚。你不是总说想见大将军夫人吗,喏,这不是给你带了。这是我嫂嫂,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大将军夫人?”那姑娘愣了一瞬,连忙向我见礼,“小女伍红燕,见过夫人。”
我连忙将她扶起道:“既是出来游玩,不必多礼。”
盛青萸也拉着她,“我嫂嫂人很好,不在乎这些,若是讲规矩,我们加起来也讲不过她。”
伍红燕还是有些拘谨,眼神责怪,怨盛青萸没有提前告诉她。
盛青萸见她这样更是笑得停不下来,“哎呀,真的没事。你就当和我一样。你再这样,我嫂嫂就该不自在了。回去我就告诉我大哥,你欺负他的宝贝夫人。”
我倒不知我与盛青山还有这样亲密的关系。连忙笑着圆场,“不必拘谨。当自家姊妹就是。我比你们虚长几岁,今日花销都算我的。”
“这怎么行。”伍红燕连忙拒绝,“头回见面,该是我请夫人……”
“你呀!”盛青萸忍无可忍地将她摁在座位上,“平时也不见你这样胆小,现在寿城谁不知道孙功名的案子啊,我嫂嫂得了一大笔钱,你不是还吃了她庄子上摘的果子吗,你和她抢什么。一会儿你只管陪着她玩,哄她开心就行了。”然后又像怕我听见似的,凑在伍红燕的耳边说道,“我嫂嫂不会骑马。”
伍红燕眼底划过诧异,“啊?大将军的夫人不会骑马?”
我将她们的话听在耳里,哭笑不得,“我的确不会骑马。大将军来娶我时,也没说还要会骑马。”我本是自嘲,没想到伍红燕起身就要赔罪,连忙将她拦住,“我是说笑的,不好笑吗?”
伍红燕笑得有些僵硬,“是小女迟钝。”
“我的天呐,哈哈哈哈哈,你们真的要笑死我了。”盛青萸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没想到啊伍红燕,你也有今天。嫂嫂你可不知道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和男子拼酒,比较骑射,不输儿郎。就没见她这样胆小过。”
“这不是胆小……”伍红燕剜她一眼,嘀咕道,“你不懂。”
我瞧着伍红燕比我还要拘束,不禁又宽慰她:“真的不必在意我。在这里看见的、听见的,我都不会跟大将军说。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伍红燕点点头,但浑身看不出一丝松懈。
“你瞧瞧你,这不是胆小是什么?”盛青萸打趣她,“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大哥,怎的见到我嫂嫂比见我大哥还要紧张?”
伍红燕抿着嘴,一副你别问我我不会说的模样。
“其实我也想知道。”我笑着逗她,我到底是哪里吓着了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
伍红燕眉心拧成一团,良久,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最近军中谁不怕姓荣的呀??”
久不出门,竟连是说笑还是实话都要分不清了。我面露茫然。军中为何怕姓荣的?是指我父亲吗?是因为父亲管辖国库?最近盛青山在为贺城讨粮草?
“哦,就为这呀。”盛青萸恍然大悟,见我还是云里雾里,小声解释道,“他们最近被嫂嫂的兄长参怕了。所以怕姓荣的。嫂嫂恐怕还没听说吧,荣相在朝上向皇帝谏言设立监察院,以后要监查百官。”
我默然。我的父亲,廉洁公正,直言敢谏,受皇帝信赖。兄长自幼视父亲为榜样,想必未来也是如此。梦中我听说过监察院,铁面无私,让贪官污吏闻风丧胆,也让相府树敌无数。包括盛青山,也受过监察院的弹劾。
细想来监察院设立的同时,也为荣府埋下了隐患。那些潜伏的敌人犹如猛虎,时刻窥探着父兄的一举一动,等待可乘之机。否则,我的死讯又怎会有那样惊人的破坏力,几乎一夜之间让荣府的功业崩塌。我的父亲,为效忠皇帝甘愿做一个孤臣,最终孤立无援地倒下。
“嫂嫂?”盛青萸在我面前摆了摆手,“想什么呢,都走神了?”
我垂眸掩饰心中的愤慨,强按下脑中混乱的思绪,“没什么,他们的事由他们去,今日我们不提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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