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此情此景,她转向楚东阳,严肃地问道:“相公,皇帝陛下驾临,我们应当以何种方式迎接呢?”
九娘依稀记得曾在影视剧中看见,每当皇帝出行时,大臣与百姓皆需跪在路旁恭迎。
虽然皇帝此番是微服私访,但如今他已到达客栈,且很快将至客房门口。在这陌生之地,并无他人窥视,似乎他们必须走出房间门外迎驾才符合礼仪规范。
楚东阳思索片刻后微微皱起眉头,抬起头看着冷肃,沉声问道:“请问皇上此次随行之人有多少?是否知晓他此行的具体目的?”
冷肃低声回答:“皇上仅带着王公公、御林军统领向南以及八位暗卫,再无其他随从。”
话音未落,冷肃稍作停顿,接着说道:“目前尚未查明皇上为何会来到这家客栈。”
皇帝行事素来神秘莫测,独断专行,从不循规蹈矩。任何人都难以揣度他心中所想,更无法预测他未来行动的方向。例如他于早晨给予九娘的封赏,来得如此迅捷而又异常,尽管众人已知晓圣旨上的内容,却依然无法理解九娘为何得到这样的恩宠。因此,对于皇帝此时的悄然出访,显然无人能推测其中意图。
楚东阳紧闭嘴唇,对冷肃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前去通知兄弟们解除警戒。
九娘眼中掠过一抹微笑,轻轻挑动了一下眉毛。看来皇帝确实是被“绝杀”组织的成员在途中阻拦了。
收到楚东阳的暗示,冷肃迅速离开了房间。
戚少陌立即从座椅上起身,环顾四周,同时询问楚东阳:“楚大哥,您这里是否有安全之处供我藏身?”
戚少陌深恐与皇帝见面。
九娘轻轻触按额头,微笑地凝视戚少陌,说道:“房间确实颇为宽敞,净房与厨房皆可潜藏,甚至床底亦无不可,任君挑选躲避之所。”
楚东阳面容平静地瞟了戚少陌一眼,道:“皇上带有神秘的暗卫,无论您隐藏何处,皆无法逃过他们的视线。”
戚少陌一时语塞,深感此言甚是,皇上的暗卫个个身怀绝技,无论自己如何巧妙躲藏,终究会被发现,甚至可能恰好与皇上的暗卫藏匿于同一地点……
于是他立即颓废地返回座椅,低垂着头,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楚东阳道:“楚大哥,待会儿倘若皇上责备于我,还请您为我多多美言几句!”
楚东阳冷哼一声,道:“若您真的做了什么恶事,自有戚大人为您辩护,无需担忧。”
戚少陌满脸愁容地托腮,手肘支撑在桌面上,道:“此次父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庇护我,他反而乐见其成!”
九娘感到非常震惊,据闻戚少陌乃是戚大人的心头肉,呵护备至,捧在手中怕摔,含在口中怕化,究竟何种原因使得这位爱护孩子如同生命的戚大人不保护自家的宝贝儿子,反而乐于见到他受到皇上的训斥呢?
“戚少爷是否曾惹下祸端,令戚大人动怒?”九娘边说边对戚少陌露出温柔的笑容,道:“您不妨回去诚恳地向戚大人致歉,乖乖承认错误,并承诺今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即可。哪有父母不期望子女幸福的?怎会与您产生矛盾?”
俗语云,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父子之间亦是如此。
戚大人如此疼爱这个儿子,必定会为他的未来考虑周全。
“我决不愿向他低头认错,我并无过错!若论过错,也是他的过错!”戚少陌固执地握紧双拳,道:“皇上欲赐婚于我,那位姑娘的长相是圆是扁我尚且不知,父亲却不助我向皇上求情,反而劝我接受这桩婚事!他这样做算是父亲吗?”
九娘听后忍俊不禁,最终实在忍不住,轻松愉快地大笑起来。
门阀贵族间的联姻之事极为常见,没想到戚少陌也未能幸免。
然而戚大人地位尊崇,又极其宠爱这个独生子,自然希望他的婚姻美满,生活幸福。既然戚大人对此事表现得如此欣喜,想必这桩婚姻定然极佳,那位姑娘也必定是难得一见的优秀女子。
“戚少爷可知那位姑娘来自哪家?”九娘朝戚少陌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日后寻觅时机偷偷瞧上一眼,若对方是位美艳动人且举止优雅的好姑娘,接受这桩婚事或许并非坏事!良缘降临之际,务必紧紧抓住,切勿轻易错过!”
戚少陌愣了片刻,脸色瞬间变得异常诡异。
就在众人还未及出声之际,忽闻门扉轻轻开启,只见王公公低头屈身立于门外,紧接着,皇上大步流星地踏入室内,而御林军统领向南亦步步跟随在皇上身后。
此刻,楚东阳方才缓缓起身,搀扶着九娘来到皇上面前双膝跪地,恭敬地行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未能及时得知皇上驾临,以致未能恭候迎接,恳请皇上恕罪!”
九娘对于如何行礼尚感迷茫,于是便老老实实地跪在楚东阳身旁,低垂着头颅。
戚少陌同样跪拜在地,将头深深埋下,沉默不语。
皇上瞥了一眼跪在前方的三人,目光最终落在楚东阳身上,冷笑着说道:“请求朕恕罪?哼!若朕今日真的惩罚了你,只怕‘绝杀’那些人会为你鸣冤叫屈,甚至可能引发叛乱!”
自客栈大堂行至天字号房间,这段路程中所发生之事,皇上心中明了,甚至连他的贴身侍卫都被阻挡在外,直至冷肃亲自出面迎接,他们才能顺利进入。
楚东阳啊,你的胆量真是日益增长!
皇上并未给楚东阳解释的机会,便将视线转向九娘,对其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审视,随后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王连顺与向南的目光也随之投向九娘。
尽管九娘始终低垂着头,但她依然能够察觉到几股强烈的目光正紧紧注视着自己,然而皇上的话语中并未指名道姓,因此她并未予以回应,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戚少陌则偷偷地瞟了皇上一眼,见在场众人皆将目光聚焦在九娘身上,心中不禁感到疑惑不已。
楚东阳则紧锁眉头,抬头望向皇上之时,面色阴沉,尽管并未言语,但此举已足以显示出他对皇上的极度不敬。
“封九娘,朕命令你抬起头来!”皇上却全然不顾楚东阳,而是略微提高嗓音对九娘下达指令。
九娘心中猛然一震,眉宇之间充满了困惑与疑虑,皇上究竟意欲何为?
她收敛起脸上的情感,面色平静地抬起头,直视皇上双眼之际,眼神清澈明亮,毫无半点闪躲,镇定从容,不见丝毫惊慌恐惧,犹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之泉水般沉稳……
皇上内心深处不禁暗暗称赞,这位封九娘竟果然非同凡响!
“你们起身吧!”皇帝随意选择了一张座椅坐了下来,居高临下而立,他朝他们举了举手,冷冷的说道。
楚东阳扶着九娘起身后,两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一旁,却并未发表任何言论。
而戚少陌则希望自己能够如空气一般消失不见,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抢着发言。
此时此刻,这个房间内寂静无声,仿佛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楚东阳素来以沉稳着称,若与皇上相比,必定是皇上率先按捺不住打破沉默。
皇上略显不满地瞥了一眼楚东阳,问道:“朕今日早晨命你思考之事,你究竟作何打算?”
如今亲眼目睹九娘的风采,他越发觉得此女非同凡响,实在是难能可贵,不愿轻易放手让她离去。
然而楚东阳却毫不犹豫地回答:“草民当日已向皇上禀明心意,无需再行思虑。”
交出图纸尚可,但要留下九娘,却是万万不能!
皇上脸色骤变,重重地拍击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全然不顾及他们三人是否受到惊吓,亦不在乎自己的手掌是否因此而麻木疼痛,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楚东阳,你竟敢违抗圣意?”
楚东阳紧闭双唇,淡淡地道:“皇上息怒!”
“息怒?”皇上扫视了一眼始终低头跪着一言不发的九娘,继而瞪着楚东阳,冷笑道:“只要你应允朕的请求,朕自然不会动怒!”
楚东阳眉头微皱,摆出一副“皇上若要生气,尽可自行处置”的姿态,不再言语。
皇上见状,心中怒火中烧,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大胆妄为的楚东阳,真是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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