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提醒了句:“应该是上一张假相卡留下的副作用。这洞估计早就在那里了,只不过咱们一直看不出来罢了。现在看来,这假象虽然在你附近出现,却不是必然由你来中招的。谁先触碰到,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彭超盯着掉落下地的那把刀,脸色愈发黯然:“你终究还是要来杀我?”
金梅也不装了,双手扒着地直接向他问道:“痨病鬼,张大官人到底去哪儿了?”
“他去哪儿了?”彭超神伤地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天生那副地痞无赖的样子,一身骚气,满脸胡渣。你找个谁不好,干嘛要找他?”
金梅低头不语。
彭超静静地看向她继续问道:“金梅!即便你早年出生青楼,身世悲惨,对世人难以心有温存。可自你我相遇起,我可曾负过你?我疼你,爱你,为了与你成家,甘愿窝在这方小县城里当个不知名的蹩脚郎中。为了满足你衣食物,一大早就坐进那间阴暗的医馆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而且为了省些药钱,隔三差五地上山采药,即便受了伤,也舍不得去看跌打医生。因为我知道,省下的钱完全能再给你裁一件新衣或者买盒首饰。金梅,我错哪了?他到底比我哪里好,让你即便毒死我也想着和他在一起?”
金梅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起来:“他就是好!比你这侏儒好一千倍,一万倍!你识相点儿快点告诉我他怎么了,否则等待会儿老娘爬出来,一定要了你的狗命!”
“他去哪了?”彭超苦笑了一声:“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真真切切地告诉你,他张鑫到底去哪儿了。”
金梅见对方那样子,全身莫名地冷抖了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张鑫鬼迷心窍,贪得无厌。看见我床底下的那块金佛耳,铁了心要将剩余金佛全都据为己有。”
金梅:“......”
彭超:“我给你看的东西的确像是从金佛头上砸下来的耳朵,我也的确说过生辰纲的具体位置。可那里其实没有金佛,而是有我送给他张鑫的一份大礼!”
金梅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那里埋得不是金佛又会是什么?”
彭超瞪大双眼,慢慢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一个插够了一百零八根木钎的陷阱!正常人掉进去,准得个穿肠肚烂!”
金梅愤怒地狂叫起来:“你怎得如此狠毒?他可是个人啊,又不是禽兽?”
“禽兽?”彭超把玩着这两个字,苦笑数声。
“对了!似乎你这张大官人也不一定非死在那里。毕竟陷阱底下有一半的木钎都被我后来拔走了。”
金梅镇定下来。
一半木钎,那就是说,张大官人还有一半活着的机会。
她于是又在奋力地往外爬着,她想干什么?去救人吗?
“嘶!”彭超嘴角不停作响:“不过找到那陷阱估计也于事无补!”
迎着那双困惑的大眼,彭超继续加火道:“你应该晓得前段时间我们从山贼那里侥幸逃出来过吧?我还趁乱烧了他们的寨子。依这群嗜血成性之人的脾气,不找到我将我抽皮剥骨绝不解恨。正巧,他们当初就是在陷阱旁抓到我的。你好好想想,什么人会再往那陷阱里面钻?他和我到底有没有关系?假若是没问出来,那这肉票能让他好活得了?那假若是问出来呢?留着这种人还有什么用?反正我个人觉得做包子馅最好!”
“王八蛋,我杀了你!”金梅捡起掉落在地的柄断刀,一下,一下,恶狠狠地朝着彭超方向处劈砍,奈何每回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儿。
彭超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在为别的男人而狂吼、发愤......
讽刺吗?至于吗?难道这就是你俩之间的爱情?那我的呢?
他苦笑不止。
金梅一直狂吼着,发泄着,那把刀也不知在地板上捅了多少下,无数的刀痕早已磨出了个坑来。
力尽人竭之后,她也索性躺了下来,跟着苦笑。
秦三见状终于放下心来:“她累了,彭超,你小命算是暂且保住了。”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就那么一直笑着。
“张大官人,我的好官人,你孔武有力相貌堂堂,我俩说好的双宿双飞,最后怎么就是这么个结果?”
金梅开始哀怨,怨天、怨这世道、怨有缘无分!
彭超原本脸上露出来的得以之色,也随着这些怨气而消散,慢慢的,再次面如死灰。
就那样,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
灯芯已灭,房间阴暗,月光之下,孤零零地照应出两个孤影。
这是爱吗?
你们居然有爱情?杀了我的爱情?
大郎,你祈愿重活一世难道就是为了成全他们的爱情?
这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彭超呆呆地看着屋顶,许久之后对金梅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你要是真想杀我,那我成全你!大郎既然愿意为你重活一世,我再让你杀一回又如何?”
秦三急的都快跳了起来:“你在说什么胡话?”
彭超并没回应她,只是手里莫名多出一张红卡来,轻轻一触,红卡瞬间消失。
卡着金梅的楼板逐渐软了起来,尤其是她身周的楼板仿佛变成了一块软膏,受热膨胀,越来越黏,竟然支撑不住金梅的重量,直接让她从二楼掉了下去。
金梅跌倒在一楼地板上后是又惊又疼。
她看着头上露出来的大洞,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洞里传出那毫无生气的声音:“你从楼梯上来吧,我绝不会再还手可。只是求你能仁慈一点,给我来个痛快。”
秦三哭叫了起来:“你痴心疯了吧?不活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吗?”
门外楼梯上开始传来噔噔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可就在第四下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武大郎!你个王八蛋!”金梅又哭骂了起来。
“站着茅坑不拉屎,你娶我回来干嘛?你成天钻在药铺子看都不看我一下,我是个女人,有血有肉的女人!是个让别人见了都忍不住起邪念的漂亮女人!”
“两年?你居然让我白白等你两年?老娘的青春总共才几年?”
“你收留我的时候,我当时是多么欢喜,还以为碰上了个好男人,谁知你比这全天下所有的色狼贱男全都要恶心!”
“我恨你!我咒你!我要让你得不到的东西被全天下男人全都尝个便!我要让你后悔不珍惜自己的所有!我要让你臭名昭著,遗臭万年!”
“哈哈哈!”
金梅疯了!
她丢下手里的刀,默默地走下了台阶,走出了院子,站到大门之外。
深吸一口气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那片黑夜里。
秦三一直无言。
许久之后叹了口气道:“可你不是大郎啊?你难道真得爱上了她?”
嘭得一声!
彭超身下的床直接变成虚影,他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几声吃疼般的苦笑,一阵接着一阵。
“这样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
山影深处,某个洞穴之内。
排排铁钩明晃晃地摇曳着,显得分外阴寒。
某个血淋淋的肉身像块猪肉般被吊挂在那里,招来了许多苍蝇不停盘旋着。
几个恶人在磨着刀,明晃晃,快能断发。
“大哥,咱们还等什么,我们趁夜杀进县城,将那个叫武大郎给绑回来,看他是不是那个活雷锋。”
山贼头目扇了那人一巴掌:“痴心疯了吧!那可是县城,不是山野村庄,哪能说抢就抢。”
“那怎么办?烧寨子的仇难道不报了?”
山贼头目思绪良久,缓缓地说:“带着大傻,咱们进城去会一会这个妇科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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