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大夫勉强坚持着直起身来,可一见面前的青头鬼,胸口猛得一击,又止不住地呕吐起来。
老者上前,一边拍着其后辈,装作很是抱歉的样子关心道:“大夫,您没事吧?”
又是过了好一会,大郎大夫才摇了摇手,支撑起身子,满脸委屈地哀怨道:“好不容易佘下的早点,算是白吃了!”
老者莞尔。
吐都吐完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大郎细瞅了瞅那抹了厚厚一层粉的脸,又看了看他那涂得比候臀还红的腮帮,啧啧摇头:“令家千金,说实话,长得也真是出奇!不过看来此地似乎盛产丑子,我前些天就见过一个,不过是个男的。”
此话一出,那老者的拳头攥得噼里啪啦乱响,直到稳定情绪后才咬牙问道:“我家姑娘长得举世出丑,风闻百里。不知大郎大夫还在哪里能看到比他还丑的人呢?”
大夫摆了摆手,打哈哈道:“傻缺一个!咱今天心情好,就先不聊他。”说着就将女子那双巨手艰难地抬至桌前,装模作样地揣度了许久。
老者扭头朝旁边的女儿询问似地看了看,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紧锁牙冠。
大夫皱眉沉思,狐疑了许久后问道:“不知你俩前来,要替姑娘所看何病啊?”
老者从牙冠里挤出几个字来:“食欲不振!”
“啊呀!”
大夫猛得拍了下桌子,让看病二人突然一惊。
“老人家,可算是找对人了!”大夫猛拍了下对方肩膀,十分认真地解释道:“我看积食可是在这县里出了名的。这种小病其实最好治,关键在下药得猛,你听我的,现在我这里领它个一二百斤的山楂丸......”/
“什么?一二百斤?”老者也是被这厥词给惊了一跳“即便是头牛,那还不得活活吃死啊?”
大夫摇摇头,恨其不争地道:“谁让你一次性吃完了?每天吃它个三五斤,吃个一年半载病总会好的。”
老者苦笑摇摇头问道:“您平日里就是这样给人看病的?”
大夫面容严肃道:“请相信我的专业素养!我可是位有职业操守的良心大夫!药钱先放在这里,我下午进货,明天一早你准时过来拿药,记得推车哦!”
老者也是被面前这无赖给彻底逗笑了,摆了摆手后站起身来:“大郎大夫您所说的即是,我俩其实就是来找找病因,知道不是什么大病那就行了。那药,改天再买,改天.....”
说着放下二钱碎银,扭头示意了下旁边的女儿,两人当即就要离开。
“别啊!别...”大夫搭着估计只有死了老娘才有的表情,死死地拉着对方的手不放。
奈何看上去二者去意已绝。眼见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逮谁能过得去这道坎?
临近最后,大郎大夫心一横,直接冲到门口将大门一关。
“你...你这是要抢劫不成?”老者质问道。
“老爷子!还是和你说实话吧,你家摊上大事了。”
“哦?”老者皱眉看向他。
大郎大夫理了理头绪后继续说道:“要说生儿育女乃是人之大事,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嫁得好过得好。老爷子您心里的苦我武大郎是明白的,女儿长得这般的丑,没人要,眼看着就要砸在手里,能不急吗?”
老者一懵:“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大郎大夫哈哈大笑,用拳头锤了下老者胸口道:“告诉你个秘密吧,老爷子你不用愁了,因为你家姑娘背着你已经找下如意郎君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才替她诊脉,发现她有喜了,你们老两口马上就可以抱外孙了,你俩等等我哦,我这就给你们多开点儿安胎药!”
此话一出直接惊掉了父女二人的下巴。
老者看了看正背身慌忙写药方的大夫,越看那脖颈越心痒难耐,于是扭头向旁边丑女问了句:“大傻,我的刀呢?”
那丑女在身上来回摸索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找到。/apk/
原来,他们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怕漏了馅儿,早就卸下了兵器。
丑女偷偷问他怎么办?
老者恨恨地磨着牙:“走,等晚上的,叫上他们一起过来,带上所有的兵器,将这狗日的剁成稀巴烂!为民除害!我当了这么多年山贼,从没像今天这样充满正义感!”
“菟丝子、桑寄生、续断、阿胶.....”大夫还在苦思冥想脑子里那残存的药方,猛然回头,发现旁边原先还站着的父女早就没了踪影。
他慌不择路地出门一顿找,哪还有什么人啊!
“哎呀!咋就让他们给跑啦!今天的晚饭又没着落了。”
你能听到一阵不小的哭骂声,凄凄连连,让人忍不住地想回头过来看看。
只有一条大黄狗慢悠悠地走至大郎医馆门前,对着那方牌匾和泪人,原地撒了一泡尿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三更半许,临近深夜。
街道上乌黑一片,远处依稀还能传来狗吠之声。
远处一条巷子里,有那么七八个人,蒙面提刀,蹲了许久。
其中有一人问道:“二哥,你确定咱们今晚就要动手?出门时大哥可只是让咱乔装打扮过来看看的啊?”
为首那个高个子男人诚恳地点着头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山贼,应该给自己积点德了。你们不想去不要紧,反正我和大傻是忍不了了!”
旁边那个巨汉也不住地点着头。
随着高个子男人一亮手势,所有人排着队就要朝巷口拐去。
哪知身前的刀尖迎面竟然碰到了另一个方向上来的刀尖,相互之间,寒光一闪。
山贼这一队立马警觉地朝后退了一步,而那个方向上的人同样与此拉开了距离。
双方慢慢朝旁侧移动,逐渐看清对方模样。
真是撞了大运,那竟然是另一队蒙面的黑衣人,人数只有五个,却各个骨骼雄宽,一看就是练家子。
双方惊惧之下,全都摆好架势,互相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敢轻易出手。
僵持之下,远处竟然又传来了一阵脚步之声。
约莫又是四五人,身着黑衣,手提官刀,从大郎医馆的后方,沿着墙边慢慢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人直接跳上台阶,将那柄刀子插进门缝中,一点一点在挪移着门栓。
而负责把风的那几人,原本只是象征性地朝前方扫视了一眼,看到不远处的情景,整个人直接呆住了,连忙呼停带头之人。
三队人马形成犄角,全都站着不动,以防御为主。
虽全是黑衣,但你能明显发现他们的不同。
大郎医馆门口那队看上去明显很坦然,有些肆无忌惮的样子,藏也不藏。
山贼那队则是高矮胖瘦各异,亮出的兵器也都不一样。
与山贼碰面之人,则是统一制服、统一兵器、看上去最为严谨。
三方全都有点摸不着对方的底细,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全都是找里面那个庸医麻烦的。
都是暗夜杀人,可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你又不能完全信任对方一走了之,可你也不能率先出手以防被其他两队偷袭,处境尴尬得很。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旁边屋子内一声婴儿哭闹之声,彻底将沉睡着的父母吵醒,哄得哄,喂奶地喂奶,好一顿热闹。
三队也不知道是谁先后得退,另外两队也跟着慢慢撤退,逐渐都消觅在了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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