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烧得乌漆抹黑的破屋,两个大老远赶来却变得无家可归的孤魂。
可悲,却无关紧要。
生活还得继续,更何况祸不及身。
早上,人们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下地的下地,做生意的做生意,吆喝之声,相互攀谈之声,让这条刚才还冷清的街道又充斥出了满满的嘈杂。
毕竟嘛,街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打个招呼相互吹嘘几句,不仅能打发时间,还能互通八卦,何乐而不为?
家长里短已不嫌弃,男盗女娼更是韵味十足。
只不过今天几乎整条街的人将话题中心全都集中在那座烧焦的房子和熟悉的陌生人身上。
粪人不愧是粪人,群众基础还是异常可靠的。
有人激动不已,大唱日后又有好戏看了,有粪人在,就注定会缠绕而来源源不断的厄运和惊喜。
有人则开始搞起了刑侦和巫灵,话说一个早已被烧死的人如何大变活人般地活过来,其中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这起诈尸案亟待好事者去揭晓。
有人则是哀怨自怜,无数的山贼和强盗一波波地来抢劫他,此人不死,瀚海县永无安宁!
众说纷纭,版本与鬼神齐飞!
即便每家每户走出大门,都要站在那堆乌黑的烂木头旁议论上几句,可却始终没有人朝屋内的人问一声好。
人们看着,聊着,吹着,尽兴而欢。
黑木堆里,那个矮蹉胖子,还在自顾自地打扫个不停。
你也不知道他在整理什么
一个早已烧没的房子,究竟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
街头此时耀武扬威地走来一群人,各个虎背腰圆,画龙画虎!
领头的那人也不闲脏,直接钻进去将满身污泥的彭超给拎了出来。
“好啊!都被划拨成烂账了,你这家伙居然还敢回来了。回来就得还钱,一个子儿也别给老子省。”王彪恶狠狠地说道。
彭超也没法子,陪着笑解释道:“王哥,我也是又不得已的苦衷才离开一段时间。也没存心赖你的账不是?只不过连自己都没想到,这房子好好的咋就说没就没了呢。王哥,如果可以的话,您是否能再宽限我几天,到时候我连本带利一并还给你。”
王彪冷哼了声:“想延期?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我可听说你是背着个大包裹回来的啊?”
说完,他给旁边一个人使了个眼神。
那人带着三五个兄弟又翻进了黑屋里,东西其实并不难找,几人将那个大包裹抬出来,不经允许就直接朝地上散洒而开。
一张精致白虎披风掉在地上直接亮瞎了围观者的眼。
“哇!是老虎皮,怎么这么大只,还是百年难遇的白虎。”
“没想到这武大夫出门几天,居然倒腾出这么个大宝贝啊!”
“一看就不是新货,还不知道他从哪里偷来抢来的呢!”
大家议论纷纷。
那王彪两眼放光,扔下手里的彭超,走了过去。
将包袱里那些风干腐臭的烂下水一踢,抱起披风,朗声大喊:“这明显就是假货嘛!不过还是得回去鉴定一下”
说完扭头便走。
“给我把东西放下!”身后传来怒吼声。
一只奶狗也不知天高地厚地狂吠着。
彪形大汉们扭头一看,见那五短身材的矮胖子手里攥着张卡站在那里,眼神如刀,冷得要杀人。
几人随即指着那一人一狗嘲笑起来,带动着围观者也忍不住噗呲一乐。
一个肥大粗矮的胖子,从来是唯唯诺诺,哪来的这股子杀气嘛,明显是装出来的。
王彪嘻嘻哈哈地走到彭超身前,伸脚踢开纠缠着自己不放的那条傻狗,上下打量了眼面前的侏儒,怜悯地拍着对方肩膀说道:
“武大郎啊,武大郎!别人逞英雄也就算了,你装个什么‘硬头棍’。即便再来三五个你,小爷我都不惜得眨一下眼睛的。主要是咱是良民啊,合法收账懂不懂?我会和你这莽夫打架?你娘子可是白字黑字地拖欠下了我们东家钱的,账没还清之前,抵押个物件有什么不对?今儿我们几个就站在这里,你要是伸手动上一下,信不信哥几个直接将你绑进牢里去领个良民奖出来。”/
彭超气得连手都在抖,微微举起的卡片又放了回去。
王彪见他这股子窝囊样也是嫌弃得很,啪啪地拍了拍那张胖脸,扭头便吆喝着兄弟们回去领赏。
没走几步,又扭头伸出根手指摇了摇:“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你的账还不清,这东西就是我们的了。”
收拾起散落一地的东西后,那个众人眼中的耻辱抱起狗,落寞地钻回了自己的破屋里。
本来心心念念的一场大战,就因为个“怂”字,而不了了之。
一大早起来蹲点儿看热闹的人,最后也兴致全无,骂骂咧咧地各自散开。
围观者调笑而去,好事者更是有点儿怒其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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