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腾得一下就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对女子讲道:“有个不干净的东西趁我不备跑进来了。好像就在家主他们那边。”
红衣女子关切道:“那你也赶紧过去吧。”
阿铁则是将她轻轻扶起:“还是先送你回去要紧!家主那边有大批的幕僚在呢,谅它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
红衣女子只能答应,被对方搀扶着朝内院走去。
阿铁:“对了!刚才你有没有见到三个陌生人?”
红衣女子迟疑片刻:“陌生人?没有!”
阿铁:“........”
直待两人已经离开很久,草丛里才传出了询问声。
女子柔声问道:“你不是我的那个大郎哥,对吗?”
“你的什么?再说一遍?”
......................................
好冷!
那一年的冬天真得好冷。
鹅毛大雪一月不停。
压塌了很多茅草屋,也让无数落难者真正变得无家可归。
在那个冬天,碳比肉贵,而半个胡饼又早已超出了一条人命的价格。
人比草贱。
史书上记载的这四个字真正地在现实世界得以重现。
胡市,这个北楚第二大都城,在那漫天大雪中再难见往日的繁华。
整条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活有余力者全都躲在自家小窝里不愿出来,这让那些等着被施舍的人更加没了着落。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身上仅穿着件薄衣,即便两手冻得通红,全身抖动不止,可依旧是护着胸前的东西,生怕它掉下来。
那正是半个胡饼,可以救人一命的胡饼。
这么冷的天,孩童也不知道敲过了多少家的大门。
被人冷眼、受尽辱骂,可是依旧跪在那里苦苦哀求。
因为,他的母亲快不行了。
或许实在是看这个孩子可怜,举家信佛的老太瞒过儿媳,偷偷将自己藏在被子里的东西塞在了孩童怀里。
然后骂骂咧咧,一脚将其踢到了门外的雪中。/
看着那个关得贼响的大门,孩童泪眼婆娑,无言以对,只能重重地磕起了头。
雪积三尺!通脚无鞋。
可后来的他跑得却是极快。
即便膝盖往下早已生出了无数冻疮。
不敢停歇,生怕停下来后自己再也就站不起身来。
也不敢回头,外一那个慈善老者后悔呵止,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apk/
路边无数乞讨者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他这里。
也正是因此,他将怀里的东西捂得紧紧的,生怕露出分毫。
只是就在穿过一条巷口的时候,男孩终是逼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他怎会想到,这一路上虽没遇到饿鬼拦抢,却碰到了比饿鬼更让他生寒的东西——野狗!
他害怕狗!打小就害怕狗!
他依稀还记得那日爹娘不在时,有个狠心的家伙拎起他直接将其关进了狗笼子里。
哭!叫喊!乞饶!通通没用。
所以这也成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噩梦。
野狗似乎闻出了人闻不到的东西,所以龇着牙叫得格外凶狠。
堵在自己身前,任凭自己如何驱赶,都不愿意离开。
“滚啊!”男孩大声呵斥:“我不可能给你的!死都不能.......”
野狗却并不买账,既然吓唬不来,那就来硬的!
只见他亮出獠牙猛得一下就扑了上去,朝着孩子身上一通乱咬。
一向怯弱的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拾起地上的半块转头拼命地砸,使劲地砸!
砸伤了对方的前腿,砸瞎一只眼睛,学着对方疯狂地嘶吼不止,即便自己身上已被咬出多个血口。
直至最后,还是野狗怂了。
它虽然欺凌惯了弱小,可是最怕的还是这些不要命的家伙,即便对方只是个仍未成年的孩童。
一直等到狗嘤嘤苦哼逃出老远,男孩才瘫到了地上。
冰凉的雪刺激着伤口后再次将他唤起,他来不及修整,驮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朝前走去。
雪风寺!
多么好听的名字啊。
在这个以佛教至尊的国家里,却依旧保不住自己的完身。
变成一个顶不遮雪,墙不避风的破庙。
这是个连无家可归者都不愿挤身的地方,却是一对母子普天之下仅剩的家。
你还能让她们怎么办呢?
母亲体弱多病,肺咳不止。
孩童又身体瘦小,手无缚鸡之力。
她们已没有了办法。
自从那天被父亲踢出家门之后,她们就再与财富无缘,锦衣玉食已成虚妄,当下更是空无一物。
好的残庙即便能容纳百人,可那些成天哭喊着“菩萨善心!”的乞丐们,又怎会真正心慈容得下她们这对孤儿寡母?
好欺负,就一辈子被人欺负!
在侯府里是,在街头亦是。
咳嗽!
不停地咳嗽!
那个窝在墙角的妇人早已身虚气紧,可是每咳一下仿佛全身都剧烈响应,最后重重地带出一口血痰来。
她怎么病得如此之重?
可她又为什么还在坚持?是那口恶气难消,还是旧怨未了?
“娘!”稚童一步一颠地赶了过来,欣喜地说道:“有吃的了。终于有吃的了,你....死不了啦!”
可是孩子将自己千辛万苦讨来的胡饼递到母亲嘴边的时候,她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甩了出去。
一路坚强至此,即便是受尽了恶言,被野狗欺咬,都没哭过一声的孩子,终究还是把持不住,眼泪滚涌而出。
他跪在母亲面前,苦苦哀求道:“娘!吃一口吧!我....我不能没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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