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然眉山,郁郁葱葱。
可唯独有一片区域却是黑如焦土,与周遭大为不同。
无处不在的碳火之气,似乎在告诉人们,此处曾经曾经受过一场极为严重的火灾,即便过去了那么久,依旧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要说这火,可真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东西。
别人千辛万苦,花费几代人心血共同努力才营造出来的东西,它看都不看,管都不管,只需一口便全部吞没,最后吐出来的只剩下虚无。
只管烧,它的价值从一开始或许就是毁灭其它所有的价值。
乌黑焦土之上,零零落落堆满了焚而未尽的竹炭,让过路者忍不住去遐想它曾经的模样。
这里曾经是处驿站。
方圆百里最为出名的驿站。
要说出名,不是因为建制齐备,不是因为路宽楼高,完全是它那制成数百年而屹立不倒的奇特建筑捧得场。
只可惜,竹楼再美艳,驿站再出名,终究成了空谈。
彭超和大山翻来覆去地搬腾着那些焦炭,耐心磨灭之际,所幸一扔,之后重重地坐到了地上。
大山:“我再去其它北方找找?”
彭超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也停下来:“你们一整队人,在这里挖腾了大半年都没什么结果,光凭咱们两个又能发现什么?”
大傻沉默不语。
彭超直接仰躺在地上:“我俩还是太天真了些。翻腾了这么久都没找见,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金佛并不是在此处被偷的。”
大傻挠了挠头:“可这是被劫前护行队唯一休息过的地方啊。”
彭超问向大傻:“据你所言,那夜你们冲入行军,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抵挡。只不过是一小波先锋在锁住车轮后一直牵引着你们往内谷深处赶去?当时难道就没有人守着金佛吗?”
大山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没有?我记得大哥派麻六子,山魈和野鬼等七个人守在金佛身旁。当时想金佛如此身重,即便是我们一行五十多人,如果不推轮子,也根本就抬不走,更别说别人了。所以,也就放心地留下他们去看守金佛。可是等到我们将钥匙抢过来之后,却发现七个人全都死了,金佛也是不翼而飞。”
彭超顿了顿:“你确定金佛是真的?”
这话还真把大山给问住了:“金子还会有假?颜色在哪里摆着呢,而且腿部明显有些小凹陷,铁可没那么软。”
彭超:“……,没挖一下那些地方,是不是被埋在里面了?”
大山苦笑起来:“能不挖吗?那种脏活累活还都是我一个人干的。除了些石头,什么都没见过。”
彭超一惊:“沙漠里居然会有石头?”
大山:“虽说不常见,可那片区域沙层并不厚,有些石块完全合理啊!”
彭超点点头,又好奇问道:“还有什么感觉不一样或者怪异的地方吗?”
“怪异?”大山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要说怪异,倒是后来又一次再去的时候发现过。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日正值大中午,金佛丢失的地方,就那一小片区域居然在发光。可当你走近时细瞅,却什么都没有。你说怪不怪?”
“发光?”彭超微微皱眉:“沙子怎么会发光呢?”
大山摇摇头:“不清楚!依我们老大的解释,可能是金佛天生沾染佛气,遗留之地自然会有祥瑞。”
“不对,不对……”彭超摇摇头,咱们还得亲自过去看看。
………………
瀚海县衙门府邸。
至圣天童手里握着秘旨,眼神复杂地盯着权建政。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谁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师爷,居然有能力直通天听,让圣上亲自降下秘旨。权建政,你好手段啊!”
只见权建政噗通一跪,将头在地板上磕得猛响。
你能明显注意到他在抖,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微颤。
“义父恕罪!并不是小儿无端越级上报。实乃朝廷原本就在我县设有密探。咱们刚抓到偷佛贼人不久,六部就有询问秘折送了下来,并且要求我当下写明承报回去。小儿刚当上这县令没多久,诸事不懂。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义父阐明,是以一直未说。谁知此次陛下办事这么雷厉风行,犯人都不用过堂,直接下令处决后提头复命。我也是甚为诧异啊!”/apk/
“仓促?”天童冷笑一声:“依那六部的性子,若不是有巨利推动,谁会管我楚西的事儿,更何况是此等烫手山芋?”
权建政不停地磕着头,额头甚至开始溢血。
“义父,据我所知,金佛失窃案,皇帝陛下大怒,曾不止一次迁怒过六部主使。或许是这些人也被整得心里憔悴,想早早了解此案罢了。毕竟,官行天下只为财。又有哪几个真正拥有义父这等悲天悯人的胸襟?”
随后,权建政更是直接上前抱住了天童的腿:“再者说了,金佛一案只要告结,义父何尝不是在陛下那里有了个交代?此事过后,义父大可趁陛下哪日心情好的时候上前求情,或许当真可以让她老人家收回成命,重新按旧税界定楚西。如果这样的话,佛陀慈悲,普化世人,义父起码对楚西百姓有了个交代。我佛无量,功在千秋,利在当下!”
天童轻轻地拍着对方头:“还算你有这份孝心!不过,我倒是想多问你一句,既然朝廷下令立即斩首,那你觉得何时行刑为妙啊?”
权建政斩钉截铁地答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黄道肃杀,正是顺时。咱们何不立马开斩,早点儿上报,也早点儿安心。义父您觉得呢?”
天童老者面前这位“孝子”,嘴角微笑。
慢慢地说了这么一句:“等三日之后吧!”
“什么,三日?”权建政错愕不已,眼有责问之色。可表情一露立马又转变成了恭顺,俯低身子拜了拜:“全听义父吩咐……”
………………
三洋县境内的一条绿荫道上,盘卧着数不清的流民。
这些人当然是从元辰县赤脚走过来的。
没有土地的农家还不如狗!
这可不是一般人说的,而是瀚海县令和三洋县令的肺腑之谈。
是以瀚海县允许流民越境,却严禁其入城。
三洋县派出大队人马,阻挠流民进去县城方圆三十里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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