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烛火,照亮了相对而坐的三个人。
同样的面孔,同样的穿着,你却能一眼辨出彼此的不同。
坐在正东面的那人,不苟言笑,整个人坐得挺拔笔直,像棵枯松一般一动不动。
与他正对的那人却是吊儿郎当,斜依在桌前,右手端着个四方茶壶,呲牙灌着水,左手一条罗纹手串,不停地盘弄着,满身的痞子气。
正北方却是另一副尊容,诺大的脸被收拾得极为光洁,两条富有棱角的剑眉明显刚被修过,淡红色的亮唇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大杀器。/
此时,他整个人正立在铜镜前,煞费苦心地锻炼着那双迷人的电眼。
“好一个翩翩公子,分流倜傥,绝代芳华啊!”
另外两人看向这边,满脸的嫌弃。
几人又各顾各的忙着。
半个时辰过后,坐在最东头的彭超B猛得一拍桌子:“都这么晚了,老三到底还来不来?”
西头的彭超E冷哼了下:“估计又被那王八蛋关在梦境里不给放出来了。”
彭超D则是放下手头的镜子:“你叫那愣货干嘛?成天将个脑袋埋在书里,除了学医,连个二五八万都不晓得,他懂个球!”
彭超B叹了口气:“那咱就不等了!”
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彭超D将会议主持下去。
满脸油光的彭超D顿时来了精神,直接拍案而起:“同志们!我们大晚上的聚集到这里来,为的是所有分身的共同命运。我们不能再随意被那王八蛋欺凌了!我们要人权!”
左右两边顿时传来阵阵掌声。
彭超D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点到为止,之后继续讲了起来:“你们不妨想想吧。咱们五个原本是挂在系统树上无忧无虑的精灵,千万年来无人认领,过得是多么的潇洒快活?”
说到此处,彭超B和彭超E同时闭目怀念起来,眼角竟然闪动着晶莹的泪珠。
“可是!”彭超D满腔愤慨:“总听人说命不好,可谁见过像咱这般命不好的?竟然被个丑八怪抽中了分身卡,也因此你我原来的英姿全碎,重新塑造成这副肮脏的身躯。我那一米八六的大长腿,我那轮廓分明的俏脸,我那健硕的胸大肌和九宫格,一下子全都没有了!变成个丑八怪,没有小姐姐能瞧得上,有时候连我自己都瞧不上的丑八怪……”
说着说着,彭超D哽咽了起来,强忍不住,更是趴在桌上抱头痛哭个不停。
旁边的彭超B和彭超E尴尬不已,捅了捅他提醒道:“跑偏啦!话峰跑偏啦!”
彭超D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擦着眼泪继续讲道:
“我是说我们原本是自由自在的五彩精灵。可自从被他附身之后,这王八蛋纯粹不把大伙儿当人看。成天吆五喝六,干不完的活,使不完的劲。往往劳累的是大伙儿,可受益的却是他这个懒鬼!难道我们本应该这样嘛?”
“不应该!”旁边二人同时高喊一声。
彭超E气愤的将茶壶摔在桌上:“这个混蛋,简直是掉进钱眼儿里了。成天逼着我出去给他推销春药,而且挣回来的钱说好了分我一半的,回回都给没收了个干净,还美其名曰替我攒钱!”
“哼哼!兄弟们,你们看看,我是谁?我是赌场小白龙啊!有那么点儿爱好碍着谁的事儿了?用他管?他彭超算那根葱?”
“说得好!”彭超D跟着讲道:“没日没夜的替他做那些恶心的药丸,我这纤纤玉手整个一股子土味,洗都洗不干净。再说了,不就是平日里多搭讪了几个妇人嘛!又不是我一厢情愿,完全是她们主动引我进的家门啊!”
“情话说了不少,气氛也全都烘托到那儿去了,甚至好几回老子连裤子都脱了,哪成想这家伙像是有千里眼似的,每回都能逮个正着,坏我好事!”
“我!彭超D!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有点儿需求怎么了?再者说了,淫贼这个词是他随便叫的吗?我一直自诩是个大夫,解决妇人们独守空房的相思恶疾。这完全是圣人行为!咋每回到他口里都那么的龌龊。你看他把我给打的,身上满是淤青,都不美了!”
“额!……”场内一片寂静,左右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语塞了很久。
彭超B还是跟着开口了。
“练武这种东西讲究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最忌讳三天打鱼,有一出没一出的瞎祸害。可这王八蛋成天不是遛街逗狗,就是喝酒划拳,完全不把这东西当回事儿嘛。”
“他不当回事儿那也罢了!为啥要强逼着我来练呢?”
彭超E和彭超D对视了一眼,斜瞥道:“我们咋记得是你主动想练的呀,而且还成天嚷嚷着让他给你到处找秘籍来着?”
彭超B怒拍了下桌子,吓得两人当即缩起了头。
“我是说光我自己练进步太慢了!不止是他,就连你们四个也都得跟着我一起练!武道之路如爬山,不进则退!”
“额!……”左右二人顿时无语。
彭超D眼咕噜乱转,捅了捅彭超B说道:“咱今天主要是为了争取分身们共同的利益!练功之事,再议如何?”
彭超E跟着讲道:“我们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宰割的奴隶!我们需要尊严,我们需要嘉奖,我们需要自主权,我们需要独立!”
“对!”彭超D接着讲道:“这是一场关于全体分身利益的重大革命!不革那王八蛋,分身就没有未来!不革那王八蛋,分身就永无宁日!不革那王八蛋,他还一直以为我等好欺负似的!”
彭超B手掌暗劲一动,啪得一声,面前的桌子被震得粉碎。
“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干脆杀了他吧!”
彭超D握住对方的手:“兄弟正有此意!”
“可是……”另一人有些踌躇地看着他们,沉思起来。
“怎么了?”
彭超E皱了皱眉:“光凭咱们三个恐怕不行吧?二哥倒是武功最高,可你境界每涨一分,那狗日的也跟着要精进一分的啊!我和老四对这方面向来疲软,还真拿不出手。”
“咱们三个一起围攻他倒是错错有余,碍不住这家伙有卡啊!你还甭说射出来哪一张,即便偶尔抽出个定身卡或者假相卡什么的,咱们还真有点儿按不住他!”
“更别说成天围着他转的那条狗了,贼奸贼奸的,很容易将我们的计划泄露出去。也不知道老三给喂了什么东西,它那口牙锋利得很,想起来都不好对付哦!”
房间内一阵沉默……
彭超B踌躇了很久:“要不,把老大也叫进来?”
哪知此话一处,左右二人同时翻起白眼。
“得了吧!”彭超D更是大笑不止:“那家伙天生缺根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猜猜他现在在干嘛?居然还在为明天制药挖着泥呢!你信不信若是咱将今晚的事儿告诉他,他保准直接调转拳头要来个一打三,连点儿亲情都不顾?”
彭超B叹了口气:“我信!谁家没个傻缺儿子?”
一阵沉默过后,彭超E嘿嘿一笑:“咱们大可以这样干……”
…………
长街之外,即便是夜已深沉,有处铺面依旧是灯火通明。
约莫十几二十个工人手上活计不停。。
在月光下,他们正忙碌着切割、打磨和运输石材。
这些东西,有的色彩斑斓,有的则呈现出沉稳的灰色,全都是从附近的山脉中开采出来的上等石材。
一位老工人在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敲击着,他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每一次敲击都充满了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壮丽的雕像逐渐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狮子的形象,肌肉饱满,眼神威武。
其他工人则在搬运着石材,他们将一块块沉重的石块搬了进来。
远远看过去,这间铺面气势恢宏,门前两根巨大的石柱,上面刻满了曼妙的图案。
一整块古朴的实木牌匾被挂在正中央,上面用块红布紧紧地包裹着。
门前有监工环视一圈后颇为欣慰地点着头,对旁边人讲道:“这才有个妓院该有的样子嘛!若不是那位大财主舍得花钱,咱们兄弟哪还有这等活干?”
旁边随从看了看身后那家卖特色菜的酒楼,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非要开在人家对面嘛!难道这俩家认识?”
监工嘿嘿一笑:“何止是认识,我敢保证,等过几日这里开张的时候,对面那直接能炸起窝来,你信不信?”
“还有这种事儿?”随从八卦体质瞬间洋溢起来,本想问个究竟,奈何监工总是卖关子,不说清楚。
“听说这家妓院的背后老板是个女的,好大的本事啊,能卷来那么多的钱。不过干什么生意不好,非得干这种别人瞧不起的事?”
“我哪知道!”监工瞪了对方一眼,随后满脸坏笑道:“我只知道开业定会大酬宾,咱兄弟窝了那么久的火气终于有释放的一天了!”
“对啊!”随从看着这装修豪华的门面:“瀚海县终于从内乱中缓过劲儿来了。有酒有肉,有女人有歌舞,才真正是咱心目中该有的样子…”
“是啊!”监工同样叹了口气:“山贼?霍乱?贪官?恶霸?这些通通过了一遍后又咋眼间全都不见了。普通县民能盼望个啥?只求这瀚海县回归到它原本的样子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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