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大作,波涛翻涌。
汪洋大海之上孤零零地挂着一艘小船。
船体虽然结实,可又怎会是磅礴巨浪的对手,三五个颠簸,海面上已只剩下片片木碎。
整整的一船人,除了个头不过胸的孩子,全都将命交代在了怒涛之下。
可即便此子侥幸被人救上来的时候,他却无暇顾忌亲人丧命之痛,不断地哀求着船家,要尽早靠岸。
次日清晨,当数队行刑者将整个鱼村的居民全都拖拽至前,准备来一个屠村圣典时。
某副小小的身躯,在最后关头,举捧着条青鱼挤将出来。
仅凭这一条青鱼,就足以救下整个村庄一百二十几口的命。
以全家人丧生大海为代价,以一个稚童在还未成年之际却已率先体会到了这世间疾苦为结果。
如此算来,小小的一条鱼,好贵啊。
贵到某夜催灯难眠,看着那案台上摆满的牌位,有人痛哭不止,不断地自我安慰,告诫自己这值得,一切都值得。
这种青鱼真得很少见,仿佛是大海的孤品,渔夫们若是有幸钓上一条来,定会吹嘘个大半辈子。
可这种鱼在武侯府的后厨却成了平日里必备的常物。
厨头抽出那把锋利的短刃,以一种高超的手法轻轻地划在皮与肉之间,没过多久整张鱼皮就被剥离了下来,横刀竖切,只取中间的一小段。
可即便他刀工出神,也难免会发生刀尖刺破鱼皮的情况。
神厨将其随意地丢弃在废桶内,扭头看向旁边堆砌而起还未处理的青鱼,坏了这条,还有下一条不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半个时辰后,一盘青鱼皮刺身被他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神厨步履沉稳,慢慢地走到一处宽门外,轻轻地一推,满股子的香艳之气扑鼻而来。
一条条绸带,卷着少女的体香,在空中一抛而起,浮游直下。
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们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他们的动作优雅流畅。
舞者的衣裙随着动作飘动,仿佛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让人有心窥探,却又无力摸索。
逐渐成了看客心里的一道迷,一处魔。
舞台周围,烛光摇曳,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梦似幻。
左右俩边的乐队奏着乐曲,乐器的声音相互交织,音符更是在空中流淌,靡靡之音,柔媚侵骨,扎进心里,让人久久难平,这难道是仙境?
看痴的何止只有神厨本人?
他的心砰砰乱跳,他的眼迷离憧憬,可他的脚步却不敢停留半分。
斜眼偷瞥几下也许没人会注意,若是发现其斗胆直视,武侯家的家规可是需要刀刀见血的。
穿过悦舞的丽娘,神厨恭敬地将手中的菜品端上主台正中央的桌上,然后弯腰拜道:
“侯爷,菜已做好,请您慢用。”
座椅上那个慵懒之人慢慢直起身体,用筷子夹起一片鱼皮啖入口中,细细品味,随后眉毛一皱,将盘子向后推了推。
“鱼太老了,要选三月大小的青鱼,其皮才能颇具口感。而且下刀要快,你冰敷的慢了,丧失了口感。光拿出这等货色,让我如何下咽?”
简单的一句,厨子立马下跪在地,全身抖动不止:“是小的办事不力,还请侯爷赎罪!”
武侯懒得搭理他,旁边的管家窥探了下主人脸色后,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行退下。
大厨如释重负,识趣地站起后溜了,临走时或多或少又朝中间舞娘们瞥了一眼,他又怎会想到,这已成了自己生前最后的一抹色心!
管家朝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立马心领神会,提刀赶了出去。
正椅上的主人却是连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一边欣赏着丽娘们曼妙的舞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身旁之人的汇报。
“昨日又有六位御史中臣联名死鉴,叩请女皇陛下灭佛。哪知陛下当庭对这几人叱骂不已,有三位直接挨了板子,更有一人还被当场下令入了大狱。”
武侯亲亲点头:“还有呢?”
管家又说道:“亲几日咱府上给大祭司送去的万佛舍利,听正阳寺里的老法师说,大祭司嘴角轻扬,似有满意之色。今年咱额外给十二圣童送过去的金船,有五家也都收了进去。”
武侯听后很是高兴,扬眉向管家问道:“今年竟然是个丰收年?”
管家跟着谄笑了起来。
等主家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又报告道:“朝军方各界派出去的第三波暗探,折损不小,但依旧还是有一部分渗透了进去,成果还算可以。只不过牢里那几个获了罪的将军一直对您狂骂不止,说您枉为军统传承,竟然配合着佛教中人诬陷自己一脉。我曾多次派人敲打过这些罪臣的家眷,依旧是堵不上他们的嘴。”
武侯冷笑一声:“军统?当今社会哪还有什么军统?自从那老家伙自囚功德林后,这天下说是皇帝的天下,何尝不是佛国的天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做这些难道有错么?”
管家很是识趣地摇摇头:“当然没错!前段时间,有密探来报,说是匡威将军府上新来了三千门客,而且全都是些异能人士。侯爷,咱们是否要把这件事禀告给佛门?”
武侯盯着大厅正中央领悟的妙龄女子,嘿嘿一笑:“祸事还没兴起之前,如若被按下去,那没人知道你的能力和诚心。可若是你偷偷的让祸事进门,越挠越大,最后在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你猜猜,大祭司还会不会把我武侯世家当作外人?”
管家拍了下脑袋,抱拳弯腰:“还是侯爷有主见!”
但见武侯眼光迷乱,朝大厅中央招了招手,领舞的那位妙丽女子随即娇羞地走了过来,小鸟依人般钻进了其怀中。
二人双目传情,调戏之味越来越浓。
扭头一瞧,发现那个楞木头居然还站在原地。
“你是要现场观摩一番不成?”武侯皱眉道。
管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有一事需要向您汇报。闫家兄弟好像任务失败了,那个贱种应该还活着,要不要我再派一队人过去,绝不让他走出瀚海县?”
在老管家的注视下,一男一女忘情厮杀,相互之间早已不给对方再留任何情面。
管家会意,终于知趣地退了下去,带着堂内一众人,有序而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关门之声彻底引发了屋内的野性嚎叫,一浪高过一浪......
............................
瀚海县,
今日是个大日子,几乎全县城的男人都挤在一间刚装修好的店面前,等待着开张仪式。
三头牛都拉不走,态度极为坚决。
这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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