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最后一扇门户,仿佛逃离了地狱,沐浴在日光之下,桑北大口呼吸着新鲜的气息,回想这一段经历,就像经历了一场噩梦。
“爷爷,您老人家还好吗?桑北多想现在就回去看看您!”
“只是,我的力量还不够强,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
“爷爷,等我!”
大致判断家里的方向,桑北默默祈祷。
桑北心中虽然担心,但想起那一场神奇传承,爷爷既然能在梦中传授那么深奥的东西,想来一定有自保的办法。
爷爷一定不会有事。
桑北默默给自己打气,鼓足信心。
眼前出现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整齐排列着数十辆囚车,一个个经历九死一生熬炼过的男孩,被野蛮驱赶到囚车之中。
每一辆囚车,都挤得满满的。
这些男孩不清楚,他们将会被送到哪里去,但他们每个人都非常清楚,新的场所,决不会比囚牢中好多少。
嗅着紧靠在身边的同伙们的气息,男孩们的眼神中流露出狠辣和忌惮之色。
这些同类分明更强,要想杀死他们可不容易。
唯有杀死他们,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桑北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些乖戾的男孩,一旦放出去,都将成为一个个杀戮野兽,其凶狠程度,一点不会比虫蛮部男孩来得差。
这么多被抓的男孩,无论是本族的,还是异族的,加上死在地底囚牢中的那些,数量可以说极为惊人了。
那高高在上的司命大人,当真好大的手笔啊,心性铁血,极端残忍,所图谋的东西,定然不小。
想起在囚牢中听到的那个阴冷的声音,那就是隐藏在幕后的司命大人啊。
高高在上,轻易决人生死,司举族人之命。
“司命大人!”
桑北暗暗咬牙,目光中一片阴冷。
我的命是自己的,谁也夺不去!
桑北一步不离跟在洛辞后面,这一次运气还算不错,两个人被分在同一辆囚车之中,洛辞紧紧贴着桑北的身体,将脑袋转向了外面。
囚车缓缓前行,渐渐远离了螣北部落。
根据日光,洛辞轻易判断出了方向,囚车鱼贯前行,所驶往的方向,正是东方。
“东方啊,风吼狼滩......”洛辞口中喃喃,眸中浮现忧色。
其实桑北一直在观察着周边的一切,他既期望能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又希望对方不要出现在这里。
“他既然觉醒了血脉,即便遭遇囚牢中的考验,想来一定会走出来,好在,好在总算没有看到他,这就好!”
桑北松了口气,看向前方。
健马奋蹄,车轮骨碌碌转动,尘沙飞扬,周边的景物快速向后倒退。
这是桑北第一次坐车,也是第一次离开故土,虽然感到新奇,更多的还是对家的不舍。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向后方,那里有他的亲人,朋友,这次离开,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接近晌午时分,原先略显宽敞的沙石道路开始变得狭窄,车辆慢了下来,战士们纷纷跃下囚车,手持武器,约束着马匹,警惕观察着周边的动静。
道路两侧的乱石越来越多,就像一头头千奇百怪的野兽,虎视眈眈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越往前去,道路愈发狭窄。
战士们大声吆喝着,跑到最前面,随时清理乱石,保证道路畅通。
“抓紧时间赶路,不能耽搁,申牌时分如果不能穿越这片危险地带,你我都有性命之忧!”
“司命大人有令,穿越狼滩后,将有重赏!”
“大人准备了丰盛宴席,正在终点处等着我们,加快啊!”
站在高处的战士大声鼓动着,桑北的目光敏锐,已看到一个影子处在一座绝崖之上,双臂一展,斗篷如翼,如大鸟飞去,口中发出阵阵哨音。
深入乱石地带,眼前的情势愈见险恶,怪石如林,高高低低,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头。
更兼狂风大作,掠过丛林罅隙之间,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吼叫。
阴云低压,远空日头下沉的速度,仿佛在加快。
好在那些战士也不是第一次行走这片恶劣地带,前有向导,后有督促,加上携带的食物充足,那些马匹膘肥体壮,吃饱喝足,即便道路崎岖,依旧有惊无险闯过了最险要的几道关口。
申牌将尽,车队总算走出了这片险恶石林,将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远远抛在了后面。
风声渐小,桑北的耳中依旧听到了那种古怪的吼声,他清楚,那不是风的怒吼,而是来自于一种野兽的啸音,他曾听过,也曾与之搏杀,好在最后,堪堪杀死了那种可怕的畜生。
寻声望去,在犬牙交错的乱石丛林之间,桑北看到了一个个黑点,纷纷引颈长啸,一双双血色眼瞳正冷冷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仿佛是感受到了寒冷,囚车里的男孩们纷纷缩了缩脖颈。
再往前去,道路又变得平坦起来。
道路两侧,早点起了熊熊火把,将周边照得一片通明。
一直走到亥时,前方出现了大片开阔地,更多的部族战士高举火把,将这片地域团团围住。
囚车排成一字长蛇阵,每辆车的顶端都站着一个威武的战士。
囚车纷纷打开,男孩们被驱赶到空地上,如同一大片混乱拥挤的羊群,被喝令抱头坐下,不得偷窥。
一个身材出众的威武汉子走到前面,拔出长刀挥舞了几下,恶狠狠道:“不要有任何企图,尤其不要试图反抗,否则,本副头领保证你们会后悔!”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一个偷窥的男孩头上,男孩吓得一哆嗦,慌忙低下了脑袋。
副头领指向男孩,冷笑道:“你,说的就是你,出来!”
男孩起初装着听不见,岂料被一张大手提着后领,就像捉拿鸡鸭那般轻松,重重掼在了地上。
“为何要偷窥?”
副头领居高临下,俯视男孩。
“没,没有,大人,我很老实,也很听话,求您宽恕!”
男孩伏在地上,连连叩头。
“还不说实话?”
副头领一脸狡黠,冷笑道:“有着凝息境中期的战力,难怪有这般自信,不错,给你个机会,朝我进攻,只要你能沾上我的盔甲,我不但不惩罚你,还会送你一个前程,愿不愿意?”
话音未落,伏在地上的男孩如同一头恶狼窜起来,一拳带风,砸向副头领。
这一拳突如其来,既快且狠辣,几乎就要击中了副头领大人,
男孩心性如狼,起初他自以为聪明,偷窥周边,心中盘算着如何借机逃走,不曾想被副头领大人抓了个正着,眼瞅头领大人说一不二,要想搏出个生机,出其不意是唯一办法。
然而,他的举动,在副头领大人眼中,只是一个极其荒唐的玩笑。
嗖的一声,攻击中的男孩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凉,剧痛之中,身体一空,已被挑了起来。
副头领一刀穿透男孩,高高举在空中,环顾那些簌簌颤抖的羔羊,冷笑道:“再有不听话的,一律格杀!”
一堆堆篝火点燃,照亮夜空,烤肉的香味夹杂着浓郁的酒气,弥漫四周,使得那些一天没有补充食物的男孩们,不觉馋虫大动,纷纷期待,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能够有所恩赏。
然而,他们的期待终究落空了。
一直到夜深人静,这一场酒肉盛宴,方才告终。
男孩们忍住饥饿,蜷缩在一起,不敢动弹。
因为他们知道,那些战士出手,不会留情。
他们的力量,与那些战士相比,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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