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纸醉金迷。
眼前情形再度回到了那座富丽堂皇的院落之中。
只是这一切浮华光影,在魔的眼中,都毫无意义。
“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魔略略沉吟,还是做出了选择,他对另一个本我发出请求。
他知道另一个本我极度虚弱,陷入了深眠状态,他不知道能否唤醒对方,但,这个问题他显然不能独自解决。
他再三发出呼唤,另一个本我依旧毫无动静。
魔陷入沉思,他必须要尽快找到破局之法,否则,一旦钟摆停止,结果绝对无法承受。
找到我?
我是谁?
她说的我是指她,还是指那个真实的自己?
为何明明是两个人,偏偏住在一个身体里?偏偏还如此融洽的住在一起?
我明明是魔,为何和另一个人住在一起?
魔与人道相悖,欲成真魔,必欲断绝人道。
而自己偏偏自产生记忆的一刻,就和另一个本我住在了同一个身体里。
随着一场场惨烈战斗,自己不仅没有实现断魔,还渐渐有了些温度,表面看去,似乎更像是一个凡俗之人了。
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
魔紧紧握着那柄匕首,划开手掌,血流如注。
一时间,魔浮想联翩,直至想的头痛。
催命的时钟仍旧在咔嚓咔嚓行走,一步步逼近终点。
只是魔仍旧沉浸在那片记忆的黑暗中,没有方向,无从下手。
另一个本我由于不能和他的修行境界同步,故而,随着魔越来越强,另一个本我受到的伤害和制约便会越来越深。
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必然导致一起毁灭。
无解的难题啊!
识海上空,一面灵魂太极缓缓盘旋,渐渐,化作了那一口催命的时钟,咔嚓咔嚓走动,催动剑锋,步步逼近。
时钟表面光影晃动,不觉中化作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洞,一下子将魔吸了进去。
这一刻,魔开始入梦。
他沿着一条黑暗的时光之河,一路溯游而上,他屏住呼吸,忘记了一切,只凭借一颗执着之心,不屈不挠,冲破一切险阻,向着极境之地游去。
时间太过漫长,而生命只是那时间之河中的一滴水珠而已。
魔很快就用尽力气,他僵硬的身体麻木的摆动,只凭借最后一点本能,向前游动,游动。
只是,他太弱了,根本无力反抗。
然而,在时间之河的力量将他碾碎的一刻,他蓦地站了起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发出呐喊!
而后,他身体栽倒,落向后方的黑暗深渊。
他不知道坠落了多少个世纪,他无力反抗,任由摆布,而心头唯有一个念头就是——魔心不死!
扑通!
他的冰冷而僵硬的身体落入一片冰冷的液体中,冰冷的气息,就像一根根针,从体表的每一个毛孔中刺进去,那股钻心刺痛让他全身颤抖。
他不能自控发出呐喊,只是他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被那种冰冷的液体,灌入口中,刹那间注满了脏腑,使得他的身体加速膨胀,很快膨胀到了极限。
魔的痛苦也在这一刻到达巅峰。
魔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的身体马上就要爆裂开来。
这个时候,他看到上方透来一线光亮,光亮迅速扩展,最后露出一方有些模糊的虚空。
他从中看到了一张面孔,那张曾经见过的姣好的面孔,让他没来由生出浓浓的亲切感。
那是一张女子的面孔,美丽无瑕,气质如不可近亵的高山雪莲,目光中透露出智慧,宽容,感伤,祝愿,等等情绪特征。
好完美的一张面孔!
你,究竟是谁?
魔尚在狐疑之中,一股刺痛袭来,穿透了识海,穿透了时空壁障。
魔感到身体变得轻轻的,无处不自在,无处不自由,让他感到极为舒服。
突然在一瞬间,重心向下,身体直直向下坠落,越来越快。
这一刻,魔从梦境中幡然醒来,他终于看到了另一个本我!
另一个本我看起来极为憔悴,如风中之烛,随时都会熄灭。
二者之间隔着一面镜子。
魔在镜外,另一个本我处在镜内。
二者之间隔着一面不起微澜的镜子。
这面镜子赫然由那面灵魂太极所化,极大程度庇护住了另一个本我,否则,魔的气息立刻就会击溃另一个本我。
“有……有问题快……快说,我支撑不了多少时……时候!”
“我是谁?”
魔的提问令另一个本我很是苦恼,另一个本我的记忆快速回到最初的时候,他化身婴儿,躺在老人的怀里咿呀学语,滕北的落照洒落在老人满是沧桑的脸上,老人幸福的笑着,将婴儿搂在褴褛的怀中。
很温暖,很幸福,永不能忘。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并……并不清楚自己是谁,我只知道,我活着,是因……因为爱,因为思念……寄托,还有……还有祝福,有这些就……够了……”说着,另一个本我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
“是思念么?这是什么东西呢?”
魔口中嗫嚅,忽然想起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张面孔,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自语道:“我是你的寄托么?正如你也是我的寄托!我一定找回本来,杀出迷雾,做回自己!”
魔的眸中一片明亮,看着另一个本我道:“合璧吧,用爱,思念,寄托,祝福,斩开壁障,做回自己!”
另一个本我的眸子同时明亮,犹如晨曦的亮色,足以看穿一切迷障。
魔伸出手,另一个本我也伸出手,他们的手掌,重叠在了一起,重叠在了那一面神奇的镜面之上。
咔嚓!
现实中,那一面时钟的指针终于落向了终点。
同一时刻,魔手中的银色匕首,向前稳稳一刺,绽放出纯粹的黎明之光。
咔嚓,断裂声传来,那一口钟表从中断裂,溃散为无数大小零件,坠落虚空。
纷乱的零件之中,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竟然和梦中的那个女子一般无二,只是那气质神态,明显陌生,分明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寒冰。
女子看着魔冷冷道:“这就是记忆中的你么?好神奇的一剑,不过,还早,放心,你走不出去!”
话音未落,女子的面孔凭空消失,眼前的画面跟着崩溃,一条由黑白网格纹形成的阶梯,盘旋着,延伸向虚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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