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刀却在刺入魔心脏的一刻停住了。
因为魔的剑已提前一步刺入了她的胸膛!
鲜血泉涌,女孩的脸白若梨花,她勉强笑了笑,道:“男人果然都是自私的……我……以为你是真……真的爱我的……啊,你一定会让……让着我,可惜……我得到的答……答案总是相反的,而我既然出手救你……怎么可能害你的……你……”
女孩没有说完,鲜血已然从她的口中喷了出来。
“我的心冷酷如铁,我怎么可能被那些浮躁的情欲所迷惑?我看早就到那幕后的真实,你,迷惑不了我!”
他残忍的抽出剑,女孩的身体随即如花瓣一般坠向了地面,只是她的嘴角依旧浮现一抹看穿一切的笑意,魔看在眼里,一颗心突然痛了起来,痛的他弯下了腰身。
也就在这一刻,女孩的身体突然化作流光,融入了那柄尖匕,无可阻挡刺入了魔胸膛间那颗心脏中。
于是,魔的一颗心痛得痉挛,瞬间到达痛苦的巅峰。
这种痛楚哪里是简单的肉体上的痛,那是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爱,那是义无反顾的牺牲,也是永恒的祝福。
魔骤然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他咬着牙,一点点站直了身体,看向对面的虚空道:“爱欲不过虚妄,唯力量永恒,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击败我!”
他双眸血红,渐而化作黑夜的色彩,没有一丝光亮。
只是,那种阵痛间歇袭来,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不要忘记,如记忆深处的鲜红伤疤。
魔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前走去。
只是他的脚突然踏空,随即跌入了黑暗无底的深渊之中。
冰凉的潮水从四周冲刷过来,冻的魔的身体不住颤抖,而大脑却在这一刻变得无前所未有的清醒,他双臂翼张,向后划去,他整个人则竭力朝着上方游去。
他终于看到了遥远上空的光亮,他怒吼着用尽所有力气,越游越快,在他即将冲出那一层水面的时候,他蓦然呆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张无瑕的姣好面孔,他从那一张面孔上看到了睿智,宽容,理解,柔顺,坚定,温柔,和善,等等美好品质。
那张面孔温柔的朝着他笑了笑,随后便被炽烈的火光吞没了。
魔的身体突然一震,他旧伤未复,新伤又起,他的一颗心痛的缩成了小小一团,他禁不住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
他感到他的心几乎要碎了。
若非他融合了那颗荒天之心,此刻必死无疑。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奋力斩出了一剑,撕裂了眼前的一切。
砰的一声,他落在了地上,他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凡人,他全身的骨头都痛,偏偏肩上还担着一担柴。
他的衣服是破的,很单薄,冷风吹来,冻的缩了缩腰身,禁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他看到路上有很多行人,这些人指指点点,瞅着他,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唯恐避之不及,掩鼻大步逃离。
他看到前头围着一群人,忖思那里人多,能卖个好价钱。
人群突然快速散开了,就见前方的地上躺着一个小孩,小孩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刀,几个衙役拿着兵器,正在小声议论,面露为难之色。
“没有看护好知府大人的小衙内已是莫大罪过,如果不能尽快抓住凶手,你我的差事估计是保不住了!”
“大人从省城眼看就要回来了,拖是拖不得的,该怎么办?”
几个衙役一脸愁容,其中一个忽然看到了这个瘦弱的樵夫,阴冷的眸子转了转,和周边几个同伙嘀咕了几声。
衙役们呼啦一声,包围上来,围住了生病的樵夫。
“你,从哪里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这厮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啊,搜他的身!”
“对,我看他东张西望,分明是做贼心虚!”
樵夫无力阻拦,被衙役们上上下下搜了一个仔细,依旧没有获得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里面有血迹,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凶器!”一个衙役指着那担柴大叫道。
“我说怪了,怎么可能找不到!”
衙役们卸开那担柴,果然在其中找到了一把血迹斑斑的刀。
“凶器找到了!”
“果然是这厮杀了人!”
“好一个奸滑的贼子!”
衙役们不由分说,将樵夫五花大绑,樵夫竭力想要解释,却被一拳打在嘴上,鲜血涌出,包裹着几颗牙齿,啪的吐在了地上。
樵夫五内如焚。
那些衙役三拳两脚将他打的昏了过去。
接着便被架在囚车上游街示众。
昏暗的囚牢内,种种残酷的刑罚被逐一用在樵夫的身体上,樵夫痛的死去活来,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咬牙不肯承认自己杀人。
衙役们可谓用尽了手段,只可惜樵夫依旧不肯招供。
一个老年衙役看看了看周边同伙,目光转了转,摆了摆手。
衙役们退了出去,只留下老年衙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不多时,囚牢内便摆上了桌子,端上了一盘盘珍馐美味。
老年衙役看了看幽幽醒转的樵夫,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何苦?即便你不愿承认,也断然是出不去的,不如招了,我已吩咐过他们,不会再为难你,还让你在此后吃上饱饭。”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迟早都要死的,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好多活上几日,总比你辛苦打柴来的好,你说是也不是?”
老衙役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樵夫艰难的咳嗽了几声,混浊的目光中有了一丝亮色,终究说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俗话说,宁做饱鬼,不做饿神,你……放…放我下来,只是,这些吃食都是……都是我的,你……不要骗……骗我!”
“我干了一辈子衙役,不会在这种事上做手脚!”
他喊了一声。
衙役们进来,给樵夫卸了刑具,还给他上了金疮药。
末了,将供词拿上来,让樵夫画了押。
樵夫面对一堆吃食,狼吐虎咽,他这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些肥美的东西,恨不得多长几张嘴,好好享用这番无上的美味。
樵夫喝完最后一杯酒,抹了抹脸,淡淡一笑,看着对面的老衙役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世俗的腌臜伎俩在我面前,毫无用处!”
岂知老衙役也是嘿嘿一笑,一张黧黑的面孔,在摇曳的烛光中忽然变成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嘲弄的看着樵夫道:“你看看我究竟是谁?”
“我管你是谁,唯凭一剑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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