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再已然变成了一个傻子,他忘记了一切,他只是靠一种动物的本能活着,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求食物,渴求滚热的鲜血。
沈再的鼻翼突然开始不停颤动,他分明嗅到了鲜血的意味,他长长伸出脖子,企图靠近食物的方向。
这个时候,一个极具诱惑的声音说道:“把你的躯壳献祭给我,我会让你吃饱,从此不再挨饿!”
“真的吗?”
“真的。”
“我要先吃东西!”
“和我念咒,很快,只要十息间隔!”
“好!”
沈再时下就是一头被饥饿驱动的野兽,毫不犹豫答应了对方。
于是,那个声音开始念诵,沈再跟着模仿。
在十息间隔之后,一幅画浮现在沈再前方,画中一个断头的女人正死死掐着婴儿的脖子,婴儿发出格格的憨笑,肥肥的小手只一抓,便捉住了沈再的脖颈,轻轻一提,沈再的肉身在肉眼可见中缩小,落向画中,落向那血气冲天的女子断颈中间。
“好难!好在这一片是属于我的区域,总算抓住了最后一个!”
画中的声音满意大笑。
随着肉身失去,一具有些模糊的灵魂依旧被遗留在原地,却一下子被一群更加透明的鬼物们包围了,它们穷凶极恶,开始疯狂撕咬沈再的灵魂。
看着在痛苦中挣扎的沈再的灵魂,画中之音叹息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可叹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掉,都是造化口中的肉食!”
瞬间,一幅画,化作一道冲天的光华,消失不见。
同一时刻,审罪大殿之内,一道光华闪过,一个魁梧汉子的身形暴露了出来。
“你的肉身不献祭给我,也要献祭给旁人,弱肉强食,这是法则,不要怪我!”
魁梧汉子叹息一声,望向大殿正前方,他已然靠近了前殿,也更接近了希望。
他不知道下一刻会遭遇什么变故,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力量袭来,身体再度快速变得透明。
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感到了一股钻心痛楚袭来,不过这种痛苦只是昙花一现,随后就消失了。
天旋地转之中,魁梧汉子终于再度看清了眼前情形。
靡靡之音,红粉之光,莺啼燕语,软玉温香。
粉色光影天花乱坠,婀娜摇曳,巧笑娇嗔,延颈如玉,玉手如蛇,从无法想象的各个地方,贴靠过来,一下子就死死缠住了魁梧汉子的身体。
浓重的酒味,呛鼻的脂粉气,他的意识如同迷离星河盘旋坠落,魁梧汉子身不由己陷落其中。
“销魂……狱!”一句失声,戛然而止。
此际,无论他有多大的修为,多强的力量,在这一群吃肉不吐骨头的红粉战队面前,都无济于事,全然丢盔弃甲。
魁梧汉子在陷入黑暗之前,不由得想起了枉死狱中的那个修士,自己和他,只是小大之辨罢了,全然没有还手余地。
好可怕的销魂狱!
“我和你不一样!”
一幅画从空中悠悠坠落,那个讥诮的声音分明是从画中传来。
数根玉葱般袅娜的手指伸出来,准确捉住了那幅画,待看了一眼,一双秀眉微蹙。
她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手,便要将画抛出去,岂知画中突然伸出一张有力的枯骨之手,一下子就扼住了女人的咽喉!
腾的一声,一具枯骨之身已站在女人眼前,一手拿着画,一手捏着女人的咽喉。
而那个陷在枉死狱中不断轮回的魂魄,也在一念之间,回归到枯骨身体中,这具破败身体在肉眼可见之中,恢复为修士沈再的模样,像个干瘦的痨病鬼。
“居然敢在销魂狱中,跟我国色天香窦九娘动手,不知死活!”女人虽然咽喉被扼住,却毫不慌乱,目光如刀狠狠剜了沈再一眼。
沈再吐了口气,那股肮脏的混浊气息甫一接触到窦九娘的鼻翼,女人的脸色骤然变了,颤声道:“瘟行者沈……沈十一?”
“你居然知道我?”混浊的眼珠子白了一眼女人道。
“大名鼎鼎的瘟魔谁不知道?上一次的大清洗你居然没有死!”
“烂命一条,要死也不容易!”沈再撇了撇嘴道。
“你以为你能控制住我?”
极其夸张的美妙躯壳如蛇扭动,只一恍惚,女人的身影已回到重重帘幕深处,急不可耐的朝口中扔了一枚红色的药丸,方稍稍平复不停起伏的巍峨胸脯。
“不是想控制你,而是和你做个交易!”
“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夫人的地盘上和我谈交易?”女人怒不可遏。
“放开你的右手,你就知道了!”沈再颇不耐烦。
女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缓缓张开手,便看到掌心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其形如刀,入骨三分。
突然袭来的痛苦,让女人禁不住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在她窦九娘的记忆中,还从没有人能在不知不觉中威胁到她。
好一个瘟魔!
“你要怎的合作?”窦九娘忍住怒火道。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你。”
“说!”女人几乎要暴走。
“很简单,色乃杀人刀,无形无色,无往而不利,你的耳目遍布九十九狱,我要你配合我布瘟,一切好说。”沈再淡淡道。
“你竟敢图谋掌控九十九狱,若被幕后造化洞悉,你我绝无活路!”窦九娘愤怒道。
“掌控这些无聊的炼狱,我沈再毫无兴趣,我的目的,只是为了做一个游戏,而你只要配合,我敢说连毫毛都不会少一根。”
窦九娘微微吐了口气,她在无形中着了对方的道,尤其是那道刀痕,让她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本夫人只会在暗中牵线,多余的事绝不会做,如果你敢威胁,大不了鱼死网破!”
“成交!”沈再大笑。
审罪大殿之中,一个微胖的修士浮空出现,心有余悸道:“能走出销魂狱,几乎折了半条命,但愿不要再碰到那种地方!”
一缕刺痛从掌心传来,修士审视手掌,便看到一道细细的刀伤,口中喃喃道:“也不知是被哪个家伙偷袭的,奶奶的,还怪疼的!”
他握紧手掌,企图修复这点不起眼的伤痛,不料刀伤虽细微,其中的伤害却极为顽固,看来要想修复要费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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