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盘查越来越严,只许进,不许出,理由还是鬼子小队长和军曹在城外被杀。而且,守城门鬼子接到命令,除非作战人员,其他人即便有司令部路条也不准出城。马大炮想要回老家看看,也被鬼子挡在城门,气呼呼地来找尹子林:“今天是怎么了,我都不让出城?”
马大炮并不知道战事紧张,尹子林只能报以苦笑:“这两天特殊,我一样也不能出城。”
“真的?”马大炮心理平衡了,告辞而去。他已察觉到了什么,甚至已闻到火药味,这个时候还是乖乖地在保安团团部待着,尽量不要乱跑了。
来到司令部,却又发现不对劲。司令部内多了鬼子军曹,如大爷一般。五营长也在,冲他挤眉弄眼。
“怎么了?”马大炮很不高兴,再怎么说,他也是保安团团长。
五营长无奈,说了作战会议经过,而这几位军曹大爷就是来协助五营作战。说些协助,其实就是指挥与监督。
马大炮既失落又高兴。失落的是,小林龟山把他遗忘在角落里。高兴的是,如果小林龟山还是败给李智,和他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但随后,马大炮又犯了难,是走,还是留在团部?留下,和他没关系,不留下,又是一团之长。马大炮眼珠子转了八圈,决定还是留下。
马大炮想如果现在消失不见人影,往后小林龟山更把他当空气,那赵疤瘌就可能趁机取而代之,成为保安团团长。他忍着心中怨气,冲鬼子军曹点头哈腰,躲进团长办公室。
尹子林也在警备司令部的办公室内。前天早上,就把小林龟山继续学独立大队,偷袭山林的情报,写成暗语,交给交通员老胡。没想到,小林龟山报复速度如此之快,让情况越来越复杂,城门洞也成为难以逾越的天堑。
有几次,尹子林想用自己身份,强行冲出城门,把小林龟山想法告知李智和老孟。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一则守城鬼子只听小林龟山命令,万一翻脸,尹子林一介文弱书生,肯定逃不脱。二则刘芳说过,遇到紧急情况,无法送出情报,就不要冒太大风险,到时既送不出情报,还会暴露自己。另外刘芳还专门交代过,让尹子林好好保护自己,因为关键时候,还需要保护另外一位同志的家人。
那位同志就是赵疤瘌,只是尹子林暂时还不知道。
不过尹子林也不用太过担心。保安团还有自己同志,之前的一位伪军排长,鬼子第一次扫荡时,小林龟山在香城开会,就是通过他传递的情报。随后两人联系不多,但听说该同志已“荣升”为保安四营三连连长,此时就驻扎在关押老百姓的张庄。
不用担心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李智的聪明与智慧。如果城内送不出情报,那就是最大的情报,说明小林龟山已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而这次,如果真有老天爷,那也只是老天爷和小林龟山知道此次战斗计划。
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战斗计划。
小林龟山不是想学李智打仗吗,而李智总是飘忽不定,而就在飘忽不定中,又有神来之笔,让小林龟山琢磨不出头脑。其实李智就是在确定鬼子目的与意图后,再有的放矢,运筹帷幄。
现在小林龟山也是。不是他不想告诉属下具体怎么打,而要看独立大队怎么部署,然后根据独立大队部署,再决定怎么打。这就是《兵法二十四篇》说的: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这些还是尹子林先翻译给小林龟山,小林龟山又反复琢磨,并对照李智的打法,总结得来的。
猪永远学不会爬树,即便小林龟山再怎么总结,也只是皮毛,无法掌握其精髓。李智指挥战斗时,极少像他这样,搞的非常神秘,让部属猜不清头脑。他只是根据敌情临时决断。
还有一件让小林龟山意想不到的事,九名俘虏被释放回来,站在了香城据点门口。接到香城报告,小林龟山十分诧异,以为耳朵听错了。
以前独立大队只释放保安团俘虏,但在小林龟山眼里,那只是一群废物,杀了消耗体力,养着浪费粮食,独立大队不得已才释放回来,还打着优待俘虏的幌子。现在九名俘虏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小林龟山惊诧之余,忽然想到,这九个皇军士兵是不是被八路军洗脑,回来进行反战宣传?
小林龟山越来越多疑,而且是该怀疑的人不怀疑,不该怀疑的人加倍怀疑。他叫来渡边,带人把九个皇军待会县城,严加审问,若不老实,就交给宪兵队。
相武刚返回黄庄据点,也接到香城据点报告,说九个被俘的皇军士兵经过兴隆据点,回来了。相武非常高兴,但同时也和小林龟山一样,感到蹊跷,难道独立大队真的怕了,释放被俘士兵,来向皇军示好?不可能,八路军与皇军不共戴天,怎么会主动释放俘虏?
正在纳闷,忽然接到香城据点电话,说中佐命令把九人看管起来,等渡边中尉,然后把人带回县城,严加审问。
相武心中有些不悦,那都是皇军士兵,离开故土,不远万里来到异国他乡,怎么能怀疑他们?可独立大队为什么要释放他们?还呼啦啦把活着的鬼子俘虏全放了回来。
正想不通时,赵疤瘌来到指挥部。这是安平县皇军内部的事,本来相武不想说,但心中疑惑让他不吐不快,而且相武也信任赵疤瘌。
赵疤瘌听后也很棘手,不能说小林龟山的不是,他们都是鬼子,是一家人,现在说了是挺痛快,但往后保不齐相武就把话传到小林龟山耳朵里。
于是,赵疤瘌和稀泥:“八路军一向善待俘虏,只要肯放下武器,不再顽抗到底,就能释放回来,但中佐想问明情况,也没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地问明情况,那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香城据点报告说,是审问。还有让相武更加迷惑的问题:“可八路也砍了皇军俘虏的头。”
赵疤瘌想了想,解释说:“估计小队长和军曹指挥手下杀了很多乡民,两人又死不投降,惹恼了独立大队,砍了他来的头,也正好给皇军一个下马威。”
赵疤瘌又说:“八路军这招极其阴险,久而久之,会瓦解皇军和保安团士气。”
相武不信,瞪眼说道:“皇军士兵有胆小鬼,但数量极少,一千人也不出一个,他们想瓦解皇军士气,永远做不到!”
鬼子的确纪律严格,也能打仗,但都是爹娘生的肉体凡胎,不是从石头缝里爬出来的怪胎,也一样想念家乡的亲人,也同样想活下去——但赵疤瘌不想和相武抬杠,于是点头说:“相武队长说的对。”
相武仍非常激动,挥舞着双拳:“皇军士兵绝不会受到任何蛊惑,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但晚上传来消息,两个被独立大队释放回来的鬼子死了。他俩解下腰带,把脖子吊在了房梁上,自己杀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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