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赵二狗还真做了一段时间好人,不仅骂汉奸二狗子,而且老实本分,和村里年轻人打成一片。
都以为赵二狗变了一个人,有因为他扛过枪,赵集秘密成立民兵队,请他参加。赵二狗更积极,成天拿着一根木棍,在村边站岗。村里的岗哨都是暗哨,包括南旺庄扛枪的民兵,不会暴露在村口。
久而久之,赵二狗更赢得信任,也渐渐参与村里更多事务。
独立大队突然撤走,赵二狗心里又慌了。他担心皇军和保安团报复,成天惶惶不可终日。保安团果真来过,吓的他东躲西藏,不敢露面。
这样的日子不好过,赵二狗想起之前自己还是保安团侦缉队队员,心里有了邪念。
一天晚上,他借口走亲戚,去了六十里外的县城,戴着斗笠,遮住半张脸,像贼一样,龌龊地站在保安团团部大门东侧,摘下斗笠,小声地喊着岗哨:“兄弟,兄弟,我是咱保安团秘密侦缉队的人,想见马团长。”
什么保安团秘密侦缉队?岗哨都没听说过,再看赵二狗,蓬头垢面,浑身是土,确实龌龊。岗哨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直接举着枪托,砸了两下,把他轰走。
赵二狗疼痛难忍,只能转身离开。没走两步,正好马大炮骑马赶来。赵二狗认得马大炮,上前拦住马头,差点没跪下,哀求着说:“团座,团座,我是咱保安团秘密侦缉队队员!”
之前选出的人都吃才无用,没提供过一份有价值情报,白白浪费白花花银元,马大炮两兄弟已把这茬给忘了。今天又冒出来这么一位,马大炮恨不得扬马鞭抽赵二狗,把那两块银元要回来。
赵二狗急的要哭:“团座,小的真有重要情报!”
也有真有情报,马大炮耐住性子,把赵二狗带到团部。
听赵二狗说完,马大炮瞪大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团座,如果我说假话,您就把我剁碎了喂狗。我现在得赶紧回去,别被他们发现。”赵二狗又一脸急切。
马大炮先赏赵二狗十块银元,让他赶紧回去,别让民兵队看出破绽,往后会有人和他联系。
赵二狗走后,马大炮找来马二炮商议此事,马二炮又派人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之前秘密侦缉队花名册,确实有赵二狗此人。
此后,马二炮马街乡公所的汉奸,联系上了赵二狗。而且马街汉奸早已报告,安平县委在胡集乡活动。
马大炮和马二炮非常兴奋。独立大队撤走,现在一团情况不明,能把安平县委一网打尽,大功一件。马大炮不想与人分享,包括尹子林。这混蛋也的确鬼精,在保安团安插眼线的事,尹子林也不知晓。
就这样,赵二狗人如其名,又成为汉奸二狗子。而且,危害性要远远超过穿着黄皮的汉奸二狗子。
今年初,县委接到上级指示,继续广泛发动群众,壮大抗日力量。刘芳在南旺庄连续召集县委和附近民兵队长开会。
赵二狗知道大概情况,为确保获得准确情报,变得更加积极,也采取了手段。一天晚上,和民兵队长一起站岗,下岗后,把民兵队长拉到自己家中,就着咸菜,喝开了酒。
民兵队长没啥毛病,就是喜欢喝点小酒,还一喝上头。加上赵二狗平常表现,民兵队长也就没有了戒心。
民兵队长已有几分醉意,拍着赵二狗胳膊说:“二狗兄弟,以后你好好干,到时咱们也成立游击大队,让你当小队长。”
赵二狗装出十分高兴:“队长,放心,我一定尽全力。”
“这就对了,我告诉你,大后天县委还要召集各乡负责人开会,咱村民兵队负责警戒,你一定要好好站岗。”
不用赵二狗问,喝晕的民兵队长自己说了。
赵二狗满脸认真:“哥,肯定的。”
又喝一口酒,赵二狗装作忽然想起什么事来,又问:“哥,你确定是大后天?”
“就是大后天。”民兵队长信誓旦旦地说。
“大后天就好,俺姑捎来信说,明天让俺去乡亲,不耽误就行。”赵二狗笑呵呵地说。
“啥,你要去乡亲?”民兵队长问。
赵二狗笑着说:“是啊,今年俺都二十了——哥,是不是耽误民兵队工作,要不,俺就不去了。”
“去,去,干嘛不去。”民兵队长晃着脑袋说:“咱还不是正规军,没有那么多规定,该打鬼子打鬼子,该娶媳妇娶媳妇!”
第二天一大早,赵二狗换上干净衣服,煞有介事地离开村子。他先来到马街,见到与之接头的汉奸,告知情报。随后,还真去了亲戚家。中午回到村里,看到民兵队长,叹气说:“估计人家嫌咱家里穷,不愿意。”
民兵队长依然把赵二狗当自己人,安慰说:“不急,等咱们扛上枪打鬼子了,就有大闺女看上你了。”
此时,马街汉奸已赶着驴车,进了城,把情报告知马二炮。马二炮惧怕小林龟山,于是让马大炮去报告。
这是大好事,马大炮偷偷溜到了司令部。
看见到小林龟山,马大炮吓了一跳。小林龟山双眼深陷,两边颧骨只剩下肉皮,似乎轻轻一弹,就能从骨头上绽裂开来,这让他的鼻梁似乎又高出一大截,嘴唇也显得比之前厚了。身体也更加消瘦,军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小林龟山刮到天上。
这还哪是两年前出入安平的那个少佐,已经变成满头白发又病入膏肓的老头。
但他目光却是那么瘆人,带着戾气,又带着幽怨,像是心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却又回天无力。
马大炮打了个寒颤,才小声报告了情况。
“哦。”小林龟山声音很低沉,仿佛从地底下传出来一样。他的表情也似乎毫不关心,仿佛已置身事外,与己无关了。
看着小林龟山,马大炮脑子接连猜测着小林龟山。
要么,小林龟山真像渡边他们说的那样,心彻底死了,只想调走。要么,小林龟山压根不相信。最可怕的,小林龟山又以为这是李智计谋,骗小林龟山上当。
小林龟山被李智骗的脑袋都麻了,什么情报在他心里,都感觉是假情报,是李智给他挖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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