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美娟趁着钱金玲心情不错的时候,走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姑,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钱金玲对钱美娟这个小侄女的印象还可以,问道:“什么事儿?来,坐着说!”
钱美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姑,我想上学,老家那边我们回不去了,您能帮帮我,让我继续上学吗?”
像钱美娟这么大的孩子,的确是应该上学。虽说这个年代小学没毕业的孩子有很多,可是那么大点儿的孩子,不上学了能去干啥呢?
这个时代管的不严,倒是有十三四岁就出门去打工的,若是在农村,像钱美娟这样大的孩子,不上学了,那就是围着各种农活跟家务活打转。
钱金玲也了解了家里那边的情况,看她爸妈那意思,是不打算再回老家了,就想让自己给养老。而且不但要养他们老两口,还要养钱金财一家三口。
她这几天心烦意乱,还真没好好想过钱美娟上学的事情。若是他们在省城扎根了,钱美娟必然是没法回村里上学了。
供一个孩子上学,对钱金玲来说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她两个女儿在私立学校,条件好,费用也高。
一个孩子一学期的学费就要好几千,在学校吃饭住宿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若是钱美娟也来这边上学,她是不打算把钱美娟也送进昂贵的私立学校的。既然钱美娟提出来了,那她就去打听打听公立学校,让钱美娟做个插班生。
公立学校的学费三百块左右,应该还会收个千八百块钱的借读费,这点钱帮孩子把上学的问题解决了,对她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这样想着,她笑着应道:“这事儿等姑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哪个学校还能收插班生。现在都要放寒假了,等下学期开学了你再去上,这段时间就当是放松了。”
钱美娟得到钱金玲肯定的答复,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小姑,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我以后肯定努力学习,等长大了好好报答你!”
这话说出来让钱金玲感到十分舒心,就当是花钱买个好吧。总比钱金财跟钱龙滨那父子俩强,花着自己的钱还要对自己吆五喝六。
怀孕的那两个女孩儿已经过了三个月,都要显怀了。为了瞒住娘家人,钱金玲每天都穿着十分宽松的衣服,还特意告诉家人自己已经怀孕,在家里不要吵吵嚷嚷。
钱老太太听说女儿又怀孕了,心情有些复杂。她是想着女儿两口子没儿子,能把钱龙滨这个侄子当成儿子一样呢。
用她的话说:“没儿子那还有侄子呢,在村里头,要是女人死了,娘家侄子不点头都不能起灵。要是在婆家受欺负了,娘家侄子也能给你撑场面...”
钱金玲简直无了个大语:“妈,你这话啥意思?就你大孙子那样的,我活着都指望不上他,死了就能指望上他了?
再说,现在都啥年代了,儿子女儿都一样,你可快别说那些老调陈词了。别说我现在又怀孕了,很可能怀了儿子,就是我不再生了,我的东西也都是我闺女的,不可能给别人。”
钱老太太急道:“那小滨怎么能算别人呢?那可是你亲侄子。你去村里打听打听,要是谁家没儿子的,家里房子、宅基地,那些都要留给侄子的!”
“妈,我现在不是村里人了,也没有宅基地,所以也没啥留给我大侄子的,你可就别费那些闲心了。
你要是愿意在这里住,那就老实住着,要是想起幺蛾子,那我就直接把你们送回去。我看能治得了你们的就只有我三嫂了...”钱金玲这样一通输出,钱老太太终于老实了。
徐金丰每天早出晚归,跟钱家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就算是那家人有些让徐金丰看不惯的地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表现的热情有礼,让钱家人跟他相处的还算是融洽。
不过一周多时间之后,这段关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维持的了。因为徐金丰接到了马坊市专卖店的电话。
因业绩断崖式下降而情绪低落的店长在电话里头如是说道:“老板,店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张了,马坊市这边的人好像都商量好了一样,谁也不往店里来了。有的路过的还在店外面指指点点说闲话...”
徐金丰感到奇怪,问道:“那边是出了什么事?那些人都说什么闲话?”
店长应道:“我去打听了一下,好像是跟老板娘娘家有关的事情,说是她家里出了死刑犯。
然后前些天她娘家有几个人,还在一个饭店里吃完饭不想给钱,把人家店给砸了,还说他家有亲戚开厂子,骂那些吃饭的人是穷鬼。后来还是警察去了,他们才赔了钱。
这里人都说,老板娘娘家人都这样坏,说,说她肯定也不是啥好人...”
徐金丰听到那个店长的汇报,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他是知道钱金玲娘家人都有些拎不清,可还不知道他们这么能闯祸。
关于钱金斗被判死刑这件事,徐金丰是知道的,为了不影响生意,他跟钱金玲闭口不提,生怕人家发现钱金斗跟他们的这层关系。
哪曾想,丈母娘一家还真是能闯祸。本来被村里人给赶出来就已经够狼狈的了,去了市里还敢那样招摇过市,惹出那么大的乱子。
他面色阴沉地挂断了对方的电话,马上又拨打了钱金玲的手机,将这件事给说了一遍。
钱金玲听到消息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娘家人这次还挺能藏事儿的,捅了这么大个篓子,竟然全都三缄其口,好像没有这回事儿一样。
她气冲冲地将一家人都召集到老两口住的那间屋子里,关上门后,表情严肃地问道:“你们来省城之前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儿?”
钱家人觉得饭店那件事已经解决了,根本不算事儿,因此异口同声:“没有啊!”
钱金玲道:“是忘了,还是不想说,或者不敢说?你们去了一家饭店,在店里闹事儿,还报了我们服装厂的名字是不是?”
钱金财嘟囔道:“那事儿我们早都解决了,人家要赔偿,我们都给完了,还能有啥事儿?”
钱金玲气结,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稍微平静下来,冷哼一声说道:“你觉得那事儿完全解决了?当时店里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们自己身份也完全暴露了。
现在我们的专卖店都因为这件事儿受到了抵制,店里从你们到省城开始就没生意了。你说有没有影响?”
钱龙滨辩解道:“那没生意咋能怪我们头上呢,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你那店里的人不会卖货...”
钱金玲已经被那爷俩气的有些说不出话了。缓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不跟你们吵,你们爷俩现在就从我这里搬走,我养不起你们这两尊大佛!”
“金玲你这是啥意思,这大冷天把他爷俩赶出去,你让他们去哪儿?”钱老太太坐不住了。
“他们爱去哪去哪,本来我也没义务养着这两个米虫。现在让我们店里损失的营业额,就这一周,你们知道多少钱吗?将近两万块。这还是刚开始。
卖不出去货,那房租费、员工工资我们还都得照付,每一天都是亏钱,你们爷俩有能耐就把这损失给我补上,要是没那能力,至少也不能再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白住。
省城有的是厂子在招工。前两天跟你们说的那个你们嫌苦嫌累又嫌工资低,现在我也不管了,你们自己出去找工作吧!”
钱龙滨受到钱老太太的影响,觉得姑姑照顾娘家人都是应当应分的,现在看钱金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气呼呼道:“姑,就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你就狠心把我跟我爸赶走?你别忘了,我们可是跟你一个姓的,你要是现在把事儿做绝了,以后可别后悔。”
钱金玲一下子被不知天高地厚、没一点感恩之心跟廉耻之心的钱龙滨给气乐了:“快走,快走吧,我不后悔,绝对不后悔!”
钱龙滨没想到钱金玲真能如此狠心,回头看了一眼钱老太太。
钱老太太又开始不安分了:“他好歹也是你侄子,你咋能这么对他呢。要是你把小滨赶走,我,我不活了,我就找根绳子在你家门框上吊死...”
钱金玲知道自己妈妈是个难缠的角色,可是以前一年半载见不了一面,加上能从自己这里拿好处,她倒是收敛很多。
要不是钱老太太今天这一闹,钱金玲都差点忘了自己小时候是如何被自己这个老妈打骂,骂她赔钱货,初中毕业后死活不再供她上学,却又时常给她灌输长大了嫁个有钱人,接济娘家人等思想的了。
她此时真是欲哭无泪,苦笑两声,直接开门出了屋,让保姆给找了一条又长又粗的麻绳扔在钱老太太的面前:“给,工具给你找好了,要是够不着,让你大孙子帮你一把...”
钱金玲这一番操作,反倒把钱老太太给整不会了。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闹骂人,把世界上最恶毒最肮脏的话全都用在了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
钱金玲现在一刻都不想再看到娘家人了。原本只想着让钱金财父子俩出去自食其力,现在连自己的爹娘,她也不打算再继续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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