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桃没带任何首饰,衣裳也是以舒服为主,她坐在屋内吃熬的雪白的鱼汤,碗刚放下,就听见了容宝嘉宝的声音,“奶奶,我大侄子呢。”
四五岁的人儿,也当叔叔和姑姑了,吴氏笑道:“在你大嫂屋里呢,小声点,别吵着了,不然有的哭。”
蓉宝捂了捂嘴巴,但很快又放了下来,就跟做贼一样,“奶奶,为什么哭啊?”
“小孩子都是哭过来的。”
“我不爱哭,我不是小孩子。”
嘉宝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蓉宝回头瞪他,再次强调,“我才不喜欢哭呢。”
“是啊,你不爱哭。”吴氏倒真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你就欺负嘉宝,他哭的脸都红了。”
“有吗?”蓉宝皱起脸,坚决不承认自己是这样的坏孩子。
嘉宝也不肯承认自己哭了,于是这个问题就被轻轻揭过。
白氏开门让两人进屋看孩子,顺便把空碗带出去。
蓉宝和嘉宝趴在摇车边,目光灼灼的看向大侄子,可惜的是,并不像大人口中说的那么好看,闭着眼睛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许灵桃轻声问,“等大狸醒了,你们再来玩。”
蓉宝憋着气,拉着大嫂出去,出了房门,蓉宝立即兴冲冲的问,“大嫂,大侄子的名字叫大狸吗?”
“小名叫大狸。”
蓉宝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圈,问,“那小侄子叫二狸?”
许灵桃噗嗤一声,“这个得问你大哥了。”
村里人给孩子取小名都往贱了取,像大狗子二狗子狗蛋都是大人抢着要的小名,还有人认为女娃好养活,就会让男娃取女娃的名字,赵大郎原本想叫儿子狸奴,但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不只有这一个儿子,就叫大狸,到时生了孩子排下去。
没错,我们村里人就是这么高瞻远瞩。
蓉宝想了想,又问,“那小侄子大名叫什么?”
“年纪还小,先不取名,大两岁再说。”
孩子不用上族谱,大家伙就不急着娶大名。
蓉宝有点遗憾,“要是大哥不会取名字可以来问我,我取名字可厉害了。”
许灵桃眸中带笑的点头,“好。”
学业还是比较紧的,蓉宝嘉宝跟吴氏坐着聊了会天,就又一前一后的跑回家了,赵二郎在路上还撞上了两人,他牵着一头大水牛,威风凛凛。
蓉宝看着黑黢黢的大牛,瞬间就被震撼到了,“二哥,这是骡子吗?”
“这是大水牛。”
水牛耐热畏冷,花溪县很少见,赵二郎也是从别人手上买的,价钱便宜,只花了五两银子。
水牛年纪不大,眼睛又大又圆,神情温和,一看就是头好牛。
蓉宝试探性的伸手摸了摸牛背,大水牛扭头看了她一眼,晃了两下尾巴,就没有多理会。
蓉宝大着胆子去摸牛脑袋,水牛轻轻拱了拱她,就像在玩闹一样,嘉宝见她没事,也开始动手。
“二哥,它叫什么名字。”
“还没取名呢,”赵二郎想了一会儿,“就叫来财。”
蓉宝觉得名字土,但她毕竟不是主人,只能一口一口“来财”的叫着,和大水牛玩闹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晚上放牛的时候,赵二郎还特地把两人也叫过去了,黄牛在地里嚼草,大水牛则在大溪湾里喝水,头埋进去,半天都不见上来。
没见识的蓉宝嘉宝又是一阵惊呼叫喊,“来财,快上来,别淹死了。”
赵二郎捂着肚子笑,“哈哈哈哈……哈哈,水牛……哈哈哈……淹死,水牛居然会淹死。”
蓉宝嘉宝目无表情的瞪他,赵二郎笑了半天才讪讪起身。
来财适应的很好,面对大人还有两分警惕,但看着蓉宝嘉宝压根不理会儿,喝饱水后,就在路边吃草。
晚上杨氏一回家,蓉宝的话就噼里啪啦的往外吐,“娘,大侄子长的不好看,还爱哭,还尿床。二哥买了一头大水牛,可威风了,比大花大好多,比大哥还高。”
杨氏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边卸珠环边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你还不如大狸呢。”
蓉宝吭哧吭哧跑到她身边,“谁说的,我从小就听话懂事。”
“你又是听谁说的?小时候就数你最闹腾,琪宝和嘉宝都乖。”
听到她夸别人贬低自己,蓉宝不乐意了,“我才没有呢。”
“你还没有?”杨氏动作一顿,扭头看着她认真道:“深更半夜,别人都睡了你不睡,还要嚎的嘉宝陪你一起玩,白天大人干活,你就趴着睡觉,一有动静就哭,你爹差点没被折腾死。”
正经话,容不得蓉宝不信,她看了杨氏一眼,试图在她脸上找出破绽,但半晌都没发现有开玩笑的痕迹,便又去看嘉宝,最后略有点心虚移开目光,“小孩子都爱哭。”
有了亲身经历,蓉宝对小侄子就要宽容很多,听到大狸哭,还会学着大人哄两句。
看过孩子,两人又跟吴氏坐了一会儿,随后拿着书坐在院子里念。
白氏听着都羡慕,对闺女道:“你爹你哥都是大老粗,半字不识一个,你婆家厉害,六岁的娃娃都晓得念书。”
许灵桃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被亲娘一说,听着外边的念书声,也觉得婆家厉害,毕竟在外面随便打听,也没有谁家有这么多读书人的,算上在外的两个,足足五个读书的孩子。
白氏抱着孩子哄,嘴巴没歇过,“你跟大郎好好挣钱,到时把大狸也送去念书,这行当上百条路,最风光的就是这读书人了。”
许灵桃重重点头,她从白氏手里抱过孩子,“娘,你坐着歇会儿。”
小孩子认人,在白氏怀里待习惯了,突然换了个地方还有点不乐意,白氏一听到哭声就把孩子又抱了回去,坐在床上轻轻晃动。
亲娘终究比婆婆亲,白氏处处心疼闺女,许灵桃被照顾的很好。
赵大郎忙了一天回家,先喊过丈母娘,才去房里看孩子,他身子脏,只伸出手握了握孩子的小拳头,打舌逗了几下。
“身上出汗了没,要洗澡吗?”
赵大郎恋恋不舍的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小串钱放在桌上,“帮贵哥卖炭挣了一百多文,没出汗,就是身上全是灰,我先去换身衣服。”
许灵桃帮他脱掉外衣,“洗个澡吧,舒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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