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abner_zhan...加更)
眼见小虎要继续往前走,我赶紧拦住了他。
从私心上面来说,我当然希望有一个熟悉情况的向导能够带着我下那黑风沟,但如果因此而得罪了小虎爷爷的话,这事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马一岙既然能够托小虎爷爷为转告人,彼此之间,必然是有一份交情在的。
我如果因为此时,与他闹僵,问题可就有点儿严重了。
最主要的,是我不愿意那老人失孤。
但小虎却并没有理会我的阻拦,瞪了我一眼,阴沉着脸说道:“干嘛?”
我说你爷爷交代过来,不让你跟我们一起进黑风沟,我们是烂命一条,但你却不是。到时候要万一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谁的罪过呢?
小虎往前走着,说这是我自愿的,跟你无关。
我说到底什么原因,你总得跟我说清楚啊——前一秒钟的时候,还跟我说不想跟我们一起去送死,后一秒钟,就说是自愿的。你这么说,我心虚,更不能让你跟着一起啦?
小虎说那我不跟你们一起走,行了吧?
我瞧见他这么坚持,就知道是劝不回去了,不过还是疑惑,而旁边的楚小兔却看了明白。
她笑着说道:“小虎,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孩儿?”
小虎盯着前面一直走,头也不回地说道:“认识,当然认识,我们邻寨的蔡月娘,是我们苗人的明珠。她母亲怀她的时候,梦见有凤凰入怀,而她生下来之后,就光芒璀璨,才长到十四岁的时候,前来求亲的人,就把她们家的门槛都给踩破了……”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说:“你、喜欢她?”
我的单刀直入,让小虎的话语停顿了一下,而这个时候,他终于露出了少年人所特有的羞涩表情,甚至还低下了头去。
他用细弱蚊音的声音说道:“月娘是这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我,自然也是……”
我瞧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道:“瞧你这样子,毛都没长,心思还挺多。”
小虎恼了,说你们若是想要活着从黑风沟离开,就得求着我——要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们就等着死在这里吧。
他这般一说,楚小兔立刻明白过来。
她笑嘻嘻地说道:“这样子,我们帮你把蔡月娘的事儿给查明清楚,不让她小小年纪,就莫名其妙地死去,而你呢,也得在这个时候倾尽全力来帮我们,咱们精诚合作,千万不要有任何保留,你觉得怎么样?”
小虎瞧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说好,看在小兔姐姐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远处穿着红色嫁衣的苗家少女已经下了坡,顺着岩石的沟壑下到了沟底去,我们不敢多作停留,赶忙赶了上去。
沟上沟下,两个世界。
之前我看小虎所指之处,与来时风景一般无二,除了林深茂密,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同。
然而下到了沟底之下,扑面而来的,是穿过谷底的冷风,让我感觉到,这上下的落差,差不多就有五度左右的温度。
温度只是最直观的感受,而沟底的植被也让我惊讶,除了大量寻常可见的低矮灌木林之外,居然还有许多的蕨类植物。
这种蕨类植物,并不是寻常的卷柏、石韦、铁线蕨,而是那种长得十分高大健硕的类别。
有好几个地方,我甚至觉得那玩意,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桫椤。
桫椤是什么?
这玩意又称之“树蕨”,这玩意儿生于林下或溪边荫地,产于我国大陆的藏边、黔州赤水一带,在尼泊尔、印度锡金、不丹、印度、缅甸、泰国、越南、菲律宾及日本南部也有分布。
它的茎干高达6米或更高,直径一二十厘米,是国家一级保护的濒危植物,有“活化石”之称。
这样的东西,我只在书上有见到过,没想到还能够在这里见到。
这儿离赤水,可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
大量低矮的灌木林和蕨类植物充斥了整个黑风沟的地表世界,再加上上方的枝干遮掩,使得这沟底下的光线有些弱。
即便是光线很好的天气,这沟底之下,也是一片昏暗。
而这昏暗之中,又藏着无数虫子的鸣叫,在更远处,甚至还有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彼此交汇,显得格外有活力。
当然,换一个角度来看,也充满了危险。
有一条小溪,在植物掩映的绿色之中出现。
溪边,有一条小道。
那蔡月娘仿佛有人指引一般,顺着那条道路往前走,我们跟在后面,她浑然不觉,而因为相隔得并不是很远,我也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种算不上很浓郁,却很是凛冽的香气。
它像兰花,或者桂花,让人心神舒畅。
我发现,正是因为这种香味的存在,使得那些隐藏在绿色藤蔓和蕨类植物下方的种种危险存在,都下意识地退避三舍。
好几次,我都瞧见草丛中潜伏着一条或者黑色、或者赤红色的毒蛇。
这些毒蛇充满了进攻性,仿佛随时都要弹射出来,咬你一口,然而当闻到这股香味之后,整个身子居然都放松了下来,没有摆出任何进攻的意图来。
瞧见这情况,我忍不住说道:“难道,真的有山神?”
小虎瞪着一双眼睛,苦大仇深地说道:“就算是,胆敢打月娘的主意,我就要跟它拼个你死我活。”
他有着年少人所独有的锐气,不过我担心他强硬过头,坏了事,赶忙跟他说道:“你一会儿别乱来,要是真的出现什么事情,你让我们来处理,等到你觉得不符合你的期望,到时候你再行动,可以么?”
小虎点头,说行,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蛮干的。
我们跟着蔡月娘一直往前走,这天是晴天,头顶上出了太阳来,然而在这沟底之下,我却丝毫感受不到太阳光的温暖。
飕飕的凉风,让我感觉好像是直接抵达了寒冬腊月的天气。
如此走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小溪汇聚,前面出现了一条宽约七八米的河流。
这河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蔡月娘像是中了邪一样,即便是有河流挡在前面,不知深浅,也阻止不了她前行的脚步,眼看着她不管不顾地走上前,准备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地渡河时,小虎终于忍不住了。
他冲上去,将即将下河的蔡月娘给一把抱住,然后把她往回拖去。
蔡月娘这时方才发现身旁有人,下意识地开始挣扎起来。
小虎一边拉扯,一边说道:“月娘,是我,我是虎子啊,你还记得不?我以前给你用芭蕉叶编过蝗虫玩具,你可喜欢了,你还记得不?”
蔡月娘仿佛这时才认出了小虎,点头,说哦,你是罗小虎。
小虎激动地点头,说对,是我。
蔡月娘反倒是一脸平静,说罗小虎,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但我跟你讲,我现在是神的女人了,它爱我,我也爱它,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你走吧,不要再纠缠我了。
她说这话,十分绝情,脸上的表情也冰冷如霜,小虎听到,如遭雷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而就在此时,突然间蔡月娘的脚上很是古怪地一扭,紧接着整个人都摔倒在了河边草地上去。
她开始往河边滑去。
那不是主观意识上的,而是被人绑住了右脚脚踝,然后将她给拉扯进了河水里面去。
小虎本来还在思考蔡月娘话语里面的决绝,此刻听到动静,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住了蔡月娘的双手。
然而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蔡月娘往河里面死命拉去。
即便是有小虎帮忙拉着,蔡月娘的身体,也是一点儿、一点儿地往河里面挪去,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终于赶到了。
这时的我,已经从腰间将那软金索抽将出来,让它变硬之后,恶狠狠地砸在了河水之中去。
这一棒砸下,那原本平静如镜的河水,突然一下就晃荡起来。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头颅从水里浮现出来,这玩意头宽大于头长,吻端圆,吻棱显著,颊部向外侧倾斜,鼻间距略小于眼间距,上眼睑宽、略大于眼间距,鼓膜显著,椭圆形。
抛开这些专业描述,简单来讲,这家伙,完全就是一头体型足有小汽车大小的……
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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