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的脸儿顿时如同垮掉的小包子,眼睛里积蓄满了眼泪,可是却是强自忍着不落下来,略带哽咽地说:“我听姨母跟娘亲闲聊时说,关云哥哥不好好读书,肚子里没有三两墨汁。关雨表弟到现在还总爱尿裤子,只能给他穿活裆的。所以这两个阵法是冉冉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想……想要帮一帮姨母指点下他们俩……爹爹,冉冉哪里做错了,您好好说,不要吼,冉冉怕……”
这等可怜模样,先不说司马大人,就是关霸在一旁看得心都要化掉了。哪里还舍得再说狠话责备。再说她提起关家这俩男孩的两样,的确是他这当爹爹都看不下去的缺点,这么一看,小小女娃真是良苦用心,竟是比他这爹爹都尽心尽力……
“那个……冉冉,姨夫不吼你,莫哭莫哭……”关霸在一旁拙嘴笨腮道。
还是当爹爹的有经验,褚劲风一看自己小女儿委屈的小模样,慢悠悠语道:“既然这般在理,要不将此事告知给你娘亲?”
一听这话,小冉冉登时像被拽了尾巴的小狗一般,惊恐地瞪大了眼儿说:“不要!好爹爹不要告诉娘亲!”
这女娃小小年纪便已经禅悟到,爹爹虽然看着吓人,可是闯下了天大的祸事只要认真地哭一哭,一准能蒙混过关。可是娘亲就不同了,就算哭得眼珠儿掉下来也不管用,总是要被结结实实的教育一顿。到时就算是爹爹开口阻拦也不管用。
“什么告知给我?”可惜今天显然福神未至,就在她话音未落时,门口传来了慢慢悠悠的声音。
抬眼一看,那门口立着一个俏丽的身影,乌黑的长发并没有挽髻,而是用镶嵌了珍珠的发簪在脑后固定了两鬓的碎发,长发瀑布般地垂至腰间。
岁月并未在李若愚的身上发生太多的改变,容貌反而随着时光荏苒又平添了几许的妩媚娇艳。
此刚刚午睡起床的她站在门口,美目微敛瞪向自己的小女儿。
冉冉立刻跳到了褚劲风的身上,两只微胖的小手抓着他身前的衣襟紧张地道:“爹爹……”
褚劲风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只好摸着她的小脑袋。
这时关云关雨两兄弟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委屈地叫着姨娘。
李若愚一看那两个娃娃一个黑炭,一个一身鸡毛的情形,心内立刻便猜出了大概,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已经将脸儿钻进爹爹衣襟的女娃,单手夹在腋下,便狠狠地打起了小屁股。
这下子,小女娃震天动地的声响简直是要响彻云霄了。褚劲风一看,顿时心疼起来,想要开口,却被夫人狠狠一瞪便不再言语,可是这般听下去又实在是心疼,于是干脆关霸去前厅饮酒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小冉冉那呼号的声音简直堪比小魔铃入耳,声声不绝……关霸此时倒是有些胆寒,只心道以后只要自家俩个小子被小女魔折磨得还有一口气,便坚决不能在这小姨子在府里时前来告状。
到了入夜时,褚劲风先是取了女儿的房间,看她已经抱着一只大大的布老虎香甜地睡去,这才放下心来。女儿的模样可真是像足了爱妻,虽然明知她淘气得很,却总是不忍心去责罚,累得李若愚每次都是笑话他活脱是宠溺没有章法的父亲。
“今天我若不是碰巧看到,夫君你是不是还要隐瞒?”果然进了房内,李若愚便开口问道。
褚劲风挥手让收拢衣服的侍女出去,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道:“我的小表妹今日狠狠责罚了家里的那个淘气包,快让表哥看看,手可打肿了没?”
李若愚对这个私下里没个正经的夫君也是没有法子的,只能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咬了一口道:“同你说正经的呢!你总是这般的娇宠她,以后养出个骄纵恣意的女儿可怎么办?”
褚劲风倒是不以为意道:“都已经是娇宠坏了一个,就算再养出一个来又能如何?”
李若愚道:“明明只养了一个,哪里还有第二个?”
褚劲风将她安置在香榻之上道:“我这怀里的,不正是娇养了许久便变得无法无天的大女儿吗?”
李若愚笑着推着他厚实的胸部道:“谁是你的女儿,又哪里无法无天了?”
褚劲风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道:“当真是贤良的?我且问你,那宫中月前薨末了的静妃哪里去了?”
李若愚的身子微微一震,同样轻声道:“周姐姐在行宫外散步,一不小心滑落了山崖,跌入河中失踪了月余,我也是心自难过,怎么?夫君有她的消息?”
褚劲风抬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道:“别人不知,可偏偏我却知你先前足不出户,潜心研制的伸缩机关网,设计精巧,就算是有人从高处跌落,也足以安全拦截……而前些日子你恰好随了船队出海,行经之地恰好路过行宫附近……”
褚劲风的话没说完,李若愚已经赶紧堵住了他的嘴巴,颇为紧张道:;“还有谁知?”
褚劲风咬了她的手心一口道:“静妃生死不明,你虽然人前悲伤,可晚上却睡得香甜,除了深知你性情的我以外,还有哪个能将这些个串联在一处?当真是比冉冉还要无法无天,若是被主上那位知晓了,你可知后果?”
李若愚也深知自己夫君的性情,看他这般轻松,自然猜到了事情并没有败露。当下松了一口气道:“大不了举家迁往海外,反正我们现在南洋的商铺已经是星罗棋布,田地购置无数,现在何止狡兔三窟……可是若是明知友人不快,在深宫里受那等闷气却袖手旁观,实在让人心里难过,我与她乃是生死之交,岂能弃之不顾?”
那皇帝如今尊享三宫六院,他心内的江山既然比“情”字还重,又怎么配独占那皎月一轮?总是要失去了,才知心内的情谊几许有几分的真金白银。
褚劲风想起自己日前进京面圣时,那圣上憔悴而阴沉落败的模样,再不复以往的风流沉稳……想到这,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犹自理直气壮的那一位,再次心内暗自叹气,直觉自己还真不是个适合养女儿的,家里的一大一小,全是这般的无法无天可怎生是好?
因为心疼若愚生产时的痛楚,怕她的身子未将养好,这几年来,一直是用郎中配制的汤药避孕。现在倒是适合再添上一丁,免得自己的娇妻精力太过旺盛,又要犯下什么惊天的大案……虽然他先前并不计较男孩女孩,可是现在倒是盼着生个儿子,若是他也像妻子这般淘气胆大,便是可以狠下心舍手狠狠地教育一顿了,这般想着,便将怀里的娇妻衣袍卸下,尽情地享用着绵软娇吟……
此番进京见到圣上的那一面,真是让他再次庆幸自己当年的那一番选择,自己可以不必经历像赵寅堂醉酒后,流泪说出的种种懊悔之情。
世间的感情最是禁不起世事磋磨,若是手心里握住一份,便要牢牢抓紧。
想到这,他埋首进怀里的玉肌香软里,听着耳旁传来的声声娇吟。就算江山几许锦绣如画,又怎么能及得上良人一双共度大好年华?
良夜漫漫,烛光影。愚爱深深,永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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