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拥有一套新衣服的渴望,就犹如现在对彩票中奖一样的迫切,希望很大,失望也随之越大。
想有一套像样的衣服,能够穿出去引人注目,但是这样的事情只能仅存在幻想里,实际生活中对拥有新衣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为家里没有这个财力去为我添置新衣,况且添置还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两个妹妹,三个人要做到平等对待!对于那时候的艰苦日子,父母们明显的除了让我们有口饭吃,物质与精神方面均无能为力!
父母们穿的衣服也是补了又补,缝了又缝,对于一个因计划生育而超生的家庭里,日子早就是捉襟见肘了,体会不到什么是丰衣足食。
小时候餐桌上是没有菜出现的。每次吃饭前母亲会剥几粒大蒜,把它放在蒜臼里捣碎,里面兑上一大勺盐,一点醋,滴一点点的香油,搅拌均匀后倒在一个超级大的黄色铁碗里,从而显得蒜泥少的可怜,犹如一朵盛开的小花,点缀在碗底。
巨咸的蒜汁就这么调好了!
蒜汁的出现就是代替菜。并且它永远是被安排到c位,放到吃饭桌的正中央。可以配着玉米稀饭,干瘪的馒头吃下去。
阵阵扑鼻香的小磨香味道,早已经把饥饿的味觉打开,我和两个妹妹总是会争先恐后的拿着窝窝头往里面使劲的蘸取,等到父母亲开始拿着馒头去蘸的时候,碗底干净的如刷过一般。
母亲这时候会自言自语到“搞少了,搞少了”其实不是搞少了,而是家里的大蒜也没有多少,家里的所有食物,母亲每次都是精打细算的做,稍微大方一点,有可能下顿就没吃的了。
望着空空的碗底,母亲总是会感叹,你们一下子吃了,不咸吗?这是要一点点的蘸着吃的,有点咸味配着饭就可以了。
我们总是不听,但是饭后会因此而喝掉很多凉水,因为那个蒜泥真的是巨咸!不得不想起母亲的良苦用心!
这也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有次被母亲打,感觉到特别的委屈,无处释放的时候,拿起棍子敲打母亲种植的南瓜苗,被两个妹妹告状后,母亲又将我收拾一顿,比上次挨打还要疼。
因为我把唯一顶替蒜汁的菜给毁坏了,意味着以后还要继续吃蒜汁配稀饭了。对于小时候那段吃没吃,穿没穿的日子,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父母最大的愿望就是田地里的庄稼一定要收成好,不然来年的日子会过得很艰苦,一向爱面子的两人,不会去张口问周围邻居借,因为借着去吃总觉得有点丢人,所以,那段不太美好的日子,就这么硬是撑着走了过来。
家里的口粮,要有计划的吃,这也是生存之道。更要精打细算每天的量,来年粮食下来后,可以暂时的松缓一段时间,敞开胸怀吃几顿饱饭。那种日子就像是过年一样。过后又要节衣缩食。
那时候不仅仅我们家是这样,村子里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因为大家都穷,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以致于过了好多年,家里除了吃上有所改善外,在穿衣上面还是很节约,亲戚家的大人们不穿的衣服,母亲大包小包的不知辛苦的带回来,分配给我们三个人穿。
奇大无比的衣服夸张的罩在我们身上,不能去选择款式,颜色,大小,有的穿,可以蔽体就很不错了,在衣服这方面不需要父母们的额外支出。
那些年,那个画面真的是不太好看,瘦小的身子穿着肥大的衣服游走在家与学校的路上,看着别人穿戴整齐的,那时候自己的眼里尽是羡慕的眼光,为什么别人穿的衣服都那么好看,而反观自己身上穿的是宽松的犹如戏袍的衣服。
自卑感顿时跌到了最深处,揪痛着脆弱的心,无时无刻不影响着自卑的心情!就像灰姑娘也羡慕着能有一双水晶鞋来改变自己的形象,而我那时候只想到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用穿这些宽松的“戏袍”,身上穿着的是得体的干净的衣服!仅此而已!
往事不堪回首,又不时的不去回首,那些苦逼的日子里,自己收获最大的财富便是成长,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是让自己心安的画面。
犹如夹缝中的一株小草,在不断的挣脱束缚,想让自己用谦卑的姿态出现在某一个角落,即使是悬崖峭壁,也可以无所顾忌的去感受居高临下的清新空气。
而我在这样渴求生存的空间里,随风而不知所措的左右摇摆,随雨而黯然神伤的不停落泪!我不想这样,又不得不这样!
我承认,在过年的时间里,我的回忆又被无限度的加长,不停的回忆着,思绪也一次次的影响着本来安静的心情。
在每家每户都欢喜的日子里,我一个人躲在屋檐下,或者平房上,看着四周的袅袅炊烟,听着四周悦耳的笑声,那一刻,我的心情始终是波澜不惊,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事而高兴?我为何就是这般相反的模样?
那些苦涩的回忆不断的涌上心头,别人都在欢庆中迎接新年,而我在无穷无尽的往事中影响着心情,似乎我的人生从记事到现在就从来没有欢愉过,过早的辍学,过早的融入社会,过早的看到,感受别人婚姻里的狗血剧情。
生活,还没有好好的感受,就又被生活无情的狠狠的按下去头部,像个即将被斩首的囚犯,头低低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与这世界做着最卑微的抗衡!
这些痛苦的回忆,只是人生记忆里的一点点部分,我还没有好好的梳理,更不知道要怎么去记录下这苦涩的故事,在暂时的不被舅舅舅妈故事影响的时间里,我要怎么去回忆?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的思维又是矛盾的,回忆明明会让自己重温一下那些艰苦的过去,审视着那个倔强的年纪里灰土土的自己,会在鼻涕流出来的时候果断的抿在两只衣袖上,久而久之,衣袖的位置上留下了黑灰色的痂痂的女孩!
似乎太不注重卫生了,但是那个年纪有吃的都已经不错了,谁还会在意卫生问题呢?那个也是我记忆深处最不想去描述的过去。
但是今天写下来的时候,突然间释然。
我在写着十九岁春节的时候,又站在十九岁的年纪去回想童年的时光,我是太闲了还是说自己永远看不到未来,只想停留在过去,是因为现在过的不如过去,所以不愿意抬头去看向现在的天空,不愿去直视现在平庸的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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