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四姨妈破天荒的留下来过夜。
这让我意想不到。
而舅妈更是让我意想不到。
她找到门前一位开三轮车的师傅,把外公外婆也接过来了,美其名曰过来看二表弟。
晚间时候,家里热闹起来了。
而舅舅不知道何时也夹着尾巴回来了。一看到家里的阵势,惭愧的低下了头。只是身上的酒味,过于浓烈。
在他伸出手,去撩二表弟的时候,听到的是一阵急促的哭泣声。
外公外婆更是守候在二表弟的身边,守着二表弟夸赞个不停。
五官研究了无数遍,说那里像舅舅,那里又像舅妈。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的舅妈,也是少有的乐呵呵。
舅舅被逼无奈的坐在外公身旁,听着老两口在讨论。时而挠头,时而叹息。
四姨妈这才有时间得以休息。来到厨房和我一起做晚饭。
而我,在厨房里,收到了四姨妈的无数赞美。
“真没有想到啊,幸福这么能干,这个家里里外外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呀?”
“以前老听你舅妈说,你什么也不会,什么事情都是要手把手教,现在你看看,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好好干,到时候让你舅给你找个好婆家。以后就不在山沟里生活了”
四姨妈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在一旁默默的干着。说是过来帮忙,实际上就是在我耳边聒噪的说话。我拒绝不了,也只能去默认。时而微笑,时而不语。
吃过晚饭后,所有的一切料理完毕,我也终于可以休息了。
那一刻,前所未有的舒服。
外公外婆住在了舅舅最近住的房间,四姨妈和表妹一个房间。我还是在三楼杂物间里住。
当我准备上楼的时候,四姨妈也跟了上来,推开门的一瞬间,四姨妈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里跑风漏气的,晚上睡觉不冷吗?窗户上连一块玻璃都没有,一张纸皮能挡住风吗?你舅舅,舅妈知道吗”
“不知道”我默默的说出这三个字。有点模棱两可。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还是说知道了装作不知道。总之,我睡在三楼后,舅妈只上来训斥我一次。后来再也没有上来过。
“不要的东西都扔了,放在这里占位置,也不好看”四姨妈说完,伸出手掀开床褥子看了看,嘴巴里又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么薄的垫絮,睡在上面不硬啊”
“还好,习惯就好了”
“哎吆,我说幸福啊,有什么难处要提出来,不是默默的自己去承受,他们两个每天那有功夫来考虑这个,所以啊你自己要讲,不是等他们来问”
“没必要,马上该过年了,我也想离开了。以后这里也不想来了”
“什么?”四姨妈急得跳了起来。那阵势让我着实吓住了,嘴巴里抖动几下,想说的话硬是被按了回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又想到走啊。我一回来你舅妈就说早前摘眼球的事情,还让你当场观看了,这对于你来说,是个好的信号啊,他们想让你跟着学啊”
我无助的摇摇头,那天听到的谈话,不敢吱声。说出来后怕四姨妈到处宣导,不如装在心里算了。
“他们刚开始对你有所改变,你有机会不去抓,干嘛又想到回家呢,你妈知道了这个能安生过年吗?你有没有考虑过”
是呀,母亲来了,她能同意吗?
心里的问号接连而出?我茫然的不知所措!
“我考虑许久了,不想在这里了,总之有很多原因,坚持不下来了”说完后,眼泪不听使唤的开始奔涌而出。我知道我的难过。
“我的傻孩子啊”四姨妈坐在我的床头,缓缓的将我揽在了怀里。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肩膀。
“傻孩子啊,说实话,今天看到金刚摔跤,看到你舅妈的眼神。我到现在还不自在。你要是有新的决定,那肯定是在这里受尽了委屈后,做出选择的,所以,随你吧啊”
听了这话,我隐忍着抽泣着。
那一刻,像是找到了一个保护罩一样。顿时觉得特别有力量。
“你有你的想法,总不可能把你限制在这里,明知道你过得不开心。强加把你留在这里也不合适,你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所以,换个地方也是好现象。”四姨妈拍着我的肩膀,而我就这样享受的趴在她怀里。好久没有人给予我关爱了。
那一刻,很感动!
四姨妈走后,我又开始对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做个回顾。
不忍直视的画面,就这样在面前闪过。痛心啊!
四姨妈安慰我一番后便下楼了,因为二表弟的哭声太过于响亮了。舅妈也束手无策。
当四姨妈离去,我漠然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帘有气无力的在翻动。索性将灯关了,看不见了也就不会去反复盯着看了。
夜晚还我一片漆黑的时候,心才慢慢的舒展开来。有伤口也好,没有伤口也罢。总之,一个人的悲伤一个人面对。
那一晚,睡得过于安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心就跟着平复了似的。没有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梦境里浮浮沉沉,过于朦胧又过于虚拟,于是在梦境里开始放下身心疲惫,在里面找寻未知的答案。
人:可悲在于,在不快乐的地方生活而不试着走出去。而我就是这样,明知道这不是想要的结果,却还要驻扎此地,到头来得到了太少,失去的又太多。
都说走走停停才是人生常态。而我有种冲动,想立刻的走出去,去拥抱属于自己的所有。
天暗了又亮,和衣而睡的时候,起床过于便捷。起来就可以直接下床。
走到窗前,试着把窗户上的纸板去掉,一阵凉意扑面而来,控制不住的打了几个喷嚏,深冬啊,是多么的热情。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已经是热情的让我泪流满面。
一番简单的梳洗过后,又开始一天的忙碌,而这样的忙碌,要到哪天才可以终止?
我问向外面停留的麻雀,它们怒而飞走了!
我看向窗外的那棵大树,它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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