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苹回头问叶老太:“这是怎么回事?我姐怎么就成继母了?”
叶老太轻叹,低声说:
“你姐入门后,就生了小燕一个。后面就一直没动静了。八九年前,这杨光宗突然抱了个小男娃回来,说是跟外头女人生的。”
叶采苹听得直恶心:“我姐就这样替他养了?二叔二婶没意见?”
叶老太无奈:“不养还能怎么着?你二叔二婶也没办法,没有就算了,人家带了个儿子回来,总不能赶走,逼着人家断香火不是?”
叶采苹神色微冷。
那边杨多宝还在地上嚎个不停,说叶虎芬虐待他。
杨光宗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骂叶虎芬。
叶采苹正帮叶虎芬说话,一旁的叶欢儿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指着在地上打滚的杨多宝:
“哈哈哈,不要脸!你几岁了?”
杨多宝被叶欢儿笑懵了,不知她为什么突然问她几岁。
叶欢儿也不管他答不答,拉着叶采苹的手说:“娘,这小哥哥还是小弟弟的, 跟我差不多大,为啥这么奇怪?”
“咱们一桌上吃饭,都规规矩矩的,就他跟饿死鬼头胎,拼命地往嘴里塞肉。”
“还好像自己不长手一样,指使着大姨给她夹大肥肉。”
“我连一口肉都抢不到,娘夹了个鸡翅给我,他说肉都是他的,大姨说肉人人都能吃,他就嗷的一嗓子,倒地上耍泼打滚。他不觉得羞吗?”
说着,她看着杨多宝:“你几岁了?不羞吗?”
此言一出,还在泥地里翻滚着的杨多宝停在那里,不知是继续打滚好,还是爬起来好。
村民们都围在这里看着,很多跟他岁数差不多的男娃和女娃都噗嗤一声,嘲笑地盯着他。
同龄孩子的鄙视,是绝对不能的!
杨多宝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躲在杨光荣身后。
不滚了,不嗷了,也不嚎了,就怕被同龄孩子笑话。
叶采苹赞赏地看了叶欢儿一眼。
对付熊孩子,由同龄的孩子对付是最省时省力的,至少不用被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还是个孩子!
杨光宗因叶欢儿的话满脸羞恼,确实,一样的年纪,别人家的娃个个懂事,就他家还满地打滚,实在丢脸。
杨光宗连忙找补,瞪着叶虎芬:“都怪你,你不虐待他,他会这么失态?”
叶虎芬脸色青白,低声道:“我、我没有……”
“你还敢顶嘴!”说着,杨光宗就扬起了巴掌。
叶虎芬吓得往边上一缩。
“干啥呢!”一个怒喝声响起,叶二叔走上前来。
杨光宗这才讪讪收回手:“岳父,我也不过是教育教育她,谁叫她老虐待孩子。”
叶二叔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采苹气道:“你说虐待就虐待?先不说别的,就刚刚这事,杨多宝嗷两嗓子,滚几圈,说大姐虐待就是虐待?证据呢?”
“况且,刚刚欢儿已经说了,是他想抢欢儿的肉,大姐说肉是大家的,谁都可以吃。这就是所谓的虐待?”
说着,便指着他们那一桌菜。
众人不由望过去。
那一桌菜还完整地保持着原貌。
杨多宝那个位置是没椅子的,椅子连着他一块摔地上了。
只见那一桌菜的肉已经去了大半,特别那只鸡,只剩下几块。
而杨多宝的碗边是最多鸡骨头的,他剩下的那半碗糙米饭,油光锃亮,明眼人一看,就知上面放过多少次大肥肉了。
而叶欢儿碗里,正好有一个鸡中翅。
便是傻子也看清了,叶采苹和叶欢儿说的都是真的,是杨多宝抢肉,叶虎芬劝了几句,他就撒泼打滚,冤枉叶虎芬。
叶二婶板着脸:“女婿,就算虎芬长得凶了点,但她温和善良,怎会虐待娃儿!”
杨光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也是一时气急了。而且人人都说继母恶毒……”
叶采苹冷笑:“继母?怎么,我姐嫁你之前,你成过亲,你是二婚的?这杨多宝,明明是你跟外面姘头生的,怎反过来,我姐就成继母了?我姐是主母!”
听着这话,所有人看着杨光宗的眼神带着鄙视。
自己做出这种腌臜事,妻子已经够大度了,这杨光宗还说人家恶毒,怎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杨光宗恼羞成怒:“啥继母主母的,要怪只怪她生不出儿子,怎么,她自己生不了,还不准我到外头找人生?”
“我没休她已经算我仁慈了,我还让人生了抱回来给她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此言一出,村民们的脸色无奈又觉得确实是这个理。
叶二叔和叶二婶瞬间也没了底气,叶虎芬眼里满满都是愧疚,连忙拉开杨光宗: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咱们席也吃完了,先回家吧!”
杨光宗也觉得今天有些丢脸,也不想留在这了,拉着杨多宝,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叶虎芬感激地看了叶采苹一眼:“小妹,谢谢你。今天这事都怪我,没劝住多宝。”
叶采苹皱着眉,直想拍醒叶虎芬。
杨小燕已经上前拉叶虎芬了:“娘,咱们先回去吧,否则他又要打人了。”
叶虎芬朝叶采苹笑了笑,又匆匆跟叶二婶等道了别:
“爹,娘,对不起,今天是小弟的大喜之日。却因我闹得不开心……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离开了。
叶二叔两口子满脸疲惫,却努力撑着笑容对周围人说:
“不好意思,不过是一场小误会,各位继续吃继续喝。”
村民们这才坐下来,继续吃吃喝喝的。
叶采苹一家却觉得气都气饱了,又随便扒了几口饭,便离了席。
等宾客都吃得差不多,又回来,帮着一起收拾,直到天黑才收拾整齐。
准备回家时,却见叶三全和叶四全郁闷地坐在门口的大青石上。
叶采苹上前道:“吃席时,大姐受委屈,你们作为亲兄弟,怎么不上来帮忙?说不过,揍他一顿也好呀!”
叶三全皱着眉:“以前这样干过。可那姓杨的回到家,便拿大姐和小燕出气。我们远水救不了近火,总不能住在南洼村盯着他们。”
叶四全点头:“没办法,只能忍着。”
叶采苹也是心下沉重,他们说得很对。
这种事,叶虎芬自己立不起来,别人是帮不了的。
回到家,叶采苹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了,又匆匆赶到叶二叔家。
今天是新娘子认亲的日子。
认完亲,叶采苹继续盖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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