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太医走到床前,仔细的翻看着牛皋的眼皮、嘴唇,而后坐在了床前抬手诊脉。
屋里一片寂静,唐婉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华太医。
过了良久,久到赵士程坐立难安,心陷入一片死寂中时,华太医才开口。
“哎,准备后事吧……”
赵士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唐婉扶住赵士程,沉声说道:“华太医,要不您再看看?”
华太医摇了摇头,说道:“恕老夫无能为力!我与二位见过几面便直说了,这毒太医院无人可解。”
赵士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华太医有劳了!您这边请~”
唐婉扶着赵士程坐下,宽慰道:“夫君,华太医说这毒太医院无人可解,可没有说就一定不能解。我们去江湖上寻一寻……”
姜磊看着赵士从和华太医走了,这才偷着溜进来,听到唐婉的话,说道:“要不,我回去请教一下我师父?”
“你还有师父?”赵士程诧异的问:“为何从不曾听你提起过?”
姜磊羞涩一笑,答道:“嘿嘿……我学艺不精,师父嫌弃我,不许我提起他。我留下一张药方,你们每日熬药给牛将军喝。
我赶紧回去一趟,你们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那你快去吧!”唐婉催促道:“这里交给我们,姜神医你速去速回!若是能将牛将军救回来,你就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
唐婉理解赵士程,岳飞惨死,他日日自责。若是牛皋也死了,唐婉简直不敢想,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我去了——”
“我也去!”明珠进了屋里,脆生生的说:“姜神医,我陪你一起去。”
“太好了!”姜磊高兴的说:“若是明珠和我同去,速度还能再快上几分。”
说完姜磊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药方,起身将药方交给了赵士程:“按这个药方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早晚更一次。”
交代清楚之后,他又去了后院,对那蒙面的中年女子说:“夫人,我有急事,要了离开一段日子。
您的药方就放在我的书桌上,只要按时服药即可。你若不想到前头去,可以躲在后院。”
“我晓得,姜神医你且去吧~”
这女子正是赵多富,她改换了容貌,故而躲了起来,不便同唐婉相认。
安排好所有事儿,姜磊和明珠便离开了临安,去寻姜磊的师父,寻药去了。
牛皋昏睡了两日才醒过来。不过他中了毒,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虚弱的喊了一声:“士程——”
“师父,我在呢!”赵士程一直守在他身边不曾离开过,见他醒了激动的扑了过来:“师父,您怎么样了?”
“咳咳……”牛皋咳嗽了两声。
赵士程慌忙的端过一杯水来,扶牛皋起来喂他喝下:“师父您慢点儿喝!婉婉熬了粥,我给您端过来。”
牛皋虚弱的说:“嗯,吃饭不急,将恁师娘接来吧! 明珠呢?”
“明珠和姜神医,给您寻大夫去了。”赵士程沉声说道:“您不要急,她已经走了两日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师娘守了您一夜,刚刚睡下,我去请她过来。”
牛皋摆了摆手说:“不必了,让她多睡一会儿。去给俺弄些吃的来,俺饿……”
以牛皋往日的饭量,一木桶粥还要配上几个菜,他才能吃饱。可现在他只喝了两碗粥便不再吃了。
“拿下去吧,俺吃饱哩。”
赵士程担忧的看着他,关切的说:“师父,您再吃一点儿吧!婉婉特意熬的,跟师娘做的味道差不多。”
牛皋摆了摆手说:“不吃了!恁坐下跟俺讲讲现在的局势。”
赵士程劝不动他,只能作罢。乖乖的坐到牛皋面前,轻声说:“我将您带走之后,明珠去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世子本就被您踹成了重伤,命悬一线,世子夫人被明珠吓到了,慌乱中压死了定国公世子。
定国公本想除了明珠,奈何不是明珠的对手,两人交手的时候,禁卫军的张保背后放冷箭,明珠机警躲开了。
但是定国公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中了箭受了伤,虽然保住了命,但是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赵士程叹了口气说:“官家派华太医过来看过了,知晓您伤势重官家震怒,已经封了定国公府,我堂哥说官家是要夺了定国公的爵位。”
“哼哼……牛皋冷哼一声,不屑的说:“只是夺爵而已,要俺说这样的乱臣贼子,就该满门抄斩!”
“没有抄斩,也差不多了……”赵士程小心翼翼的说:“安怀远重伤,恐怕是活不成了……”
阴差阳错的,明珠将定国公的嫡子嫡孙屠了个干净。
“哈哈哈……”牛皋放声大笑,心中的憋屈散了几分:“不管是谁下的毒,定国公那老狗都脱不了干系。
士程,那天你急匆匆的跑过来,阻止我喝下那杯酒,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赵士程点头答道:“那日我发现秦桧身边的随从,混进了宴会里。您也知道,按照规矩下人只能在前院等着。
我觉得奇怪,所以就追了过去。本来也没有发现什么,是屠勇追过来时,和婢女撞到了一处,酒壶中的酒撒出来一些。
我回去的时候,看到地上的酒渍上,有几只死蚂蚁。那么短的时间,蚂蚁不可能淹死。而且酒都渗到地下去了……”
牛皋欣慰的说:“所以恁断定,那丫鬟端的是毒酒?”
赵士程点了点头。
牛皋笑着说:“不错!士程恁已经出师了,为师终于可以放心了。”
唐婉熬好了药,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到桌上,对赵士程说:“士程,你伺候师父喝药吧!”
“不急!”牛皋打断了唐婉的话,对赵士程说:“恁进宫见官家一面,就说俺没熬过去,死了。”
“啊?”
“啊?”
唐婉和赵士程没有想到,牛皋会这样说,十分诧异。哪有人活得好好的,非说自己死了的?
“啊什么?”牛皋嫌弃的说:“不管俺能不能活下来,恁 先跟官家这么说。”
赵士程呆呆地说:“师父,这是欺君啊……”
牛皋更嫌弃了,皱着眉头骂道:“恁干得欺君的事儿还少吗?差这一件事儿吗?赶紧去~”
唐婉迟疑的说:“师父,若是官家派人过来查看,怎么办?”
“也对……那等俺好了,再说俺死了吧!”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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