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连忙谢恩。
这时郑显站了起来,说:“朕今日无事,便陪他们去看多元吧。”
多元是郑邦的字,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皇后看郑显要走,故意说:“陛下不想下棋了?”
郑显又是哈哈一笑,说:“不下了,不下了,赢太多没意思。”
皇后故意嗔怪道:“陛下就是会欺负人。”
郑显又是哈哈一笑,带头走了。
我和伊平向皇后行了一个礼,跟在郑显身后离去。
我们走后,皇后看着茶几上的吃食,轻笑一声,说:“都收了吧。”
宫女们连忙上前把桌面上的碟子都撤了下去。
郑显走得并不快,看得出来他在等我们。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问:“我听伊平说你把安康带走了,把他带到哪里了?”
郑显扭过头看着我,眼底似有怒意,说:“你来了这么久都未曾问过朕的身体状况如何,反倒责问朕把你的人带到何处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被骂得莫名其妙,有些不知所以地说:“你的生机不是正慢慢恢复吗?你没什么大碍我就不问了啊。”
“我的生机在慢慢恢复了?”郑显一听,心情似乎立马好转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满意地点点头,说:“看来是朕多心了,原来你都看出来了。”
郑显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所有的人都怕了他,所以我也不能随意激怒他。
我连忙点头,说:“是的,你的生机正在恢复,只要不随意发怒,静心休养,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郑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还好有阿蛮,朕一见到你,就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我心里连连冷笑,你这骗鬼的嘴,我如果再相信你就真的是蠢到无药可治了。
走了几步,郑显接着说:“安康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不能回去伺候你了。”
“重要的任务?是什么任务?”我连忙问。
锦绣园内的小道上也有太监们在不停扫雪,太监们看郑显,连忙放下扫帚跪下来行礼,郑显没理他们,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这是朝中机密,不能告之与你。”
“朝中机密?安康只是一个下人,怎么会参与到朝中机密?”我不相信地问。
郑显白了我一眼,说:“说了是机密,自然不能告诉你了。你若觉得伺候的人少了,朕可以再安排一些人过去,反正安康是回不去了。”
我慌了,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连忙走到郑显面前,有些激动地问:“你不会是杀了他吧?”
郑显看了一眼跪在雪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略有不喜地说:“阿蛮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朕说了不能告诉你,你就别问了。”
郑显说完,一把推开我,径直走了。
我被郑显推得差点跌倒在雪地上,还好伊平眼疾手快地扯了我一把。
伊平气道说:“你这个呆头鹅,陛下说了不能告诉你,就别问了,还在一直问,陛下不恼才怪。”
我有些不安地说:“可我真的有点担心安康。”
伊平说:“那日陛下和安康在屋里谈了好久,出来后,安康到处找你,得知你不在府上才一脸难过的跟着陛下走了。”
我连忙问:“他走的那天有没有话留给我?”
伊平摇摇头,正想说话,郑显已在前头不高兴地说:“你们为何还不走?”
我和伊平只好赶紧追了上去。
锦绣园很大,比寻常人家的宅子还要大上好几倍,还好郑邦休养的偏殿离正殿不是很远,在宫女的引领下,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偏殿的大门前。
郑显直接走了进去,根本不需要通传。
我们跟在郑显身后也走了进去。
还没走进屋里,就已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这殿上伺候的人不少,进进出出的,看到郑显,全都跪了下来行礼。
郑显看到这些下人,并没有像见到我那么好脸色,连免礼都懒得说,直接抬腿进了内屋。
内屋很大,摆设也很奢华,看得出来皇后是花了心思来安置这个皇子的。
屋里还有两个御医在守候着,看到郑显走了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郑显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皱着眉问:“多元如何了?”
两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个鼓起勇气,结巴地说:“回,回陛下,情,情况不太乐观。”
“嗯?”眼看郑显又要动怒,我连忙说:“叫大家都出去吧,人太多不适合病人休养。”
事实上并不是怕人多,而是御医在这里也起不到作用。
郑邦郁结在心,容易招惹邪物,这满屋的黑气多到都成团了,看得我心惊肉颤。有这么多冤魂缠着他,身体能好才怪。
郑显听了黑着脸说:“还不赶紧滚!”
御医连同宫女、太监在皇帝的盛怒下,连滚带爬的一下走了个精光。
我对郑显和伊平说:“你们两个也出去吧,在这里待久了,你们的身体健康也会受到影响。”
郑显面前一沉,说:“阿蛮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
我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很多很多,多到都成团了,你们赶紧走,快走。”
郑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把拉起伊平的手就往外走。
伊平不想走,她怕我一个人会害怕,但郑显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连拖带拽的把她拖到了门外,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我慢慢走到郑邦床前,郑邦脸色惨白像涂了一层白石灰,白中还带透着灰,看样子生机已流失得差不多了。
还好我今日进宫,假如再晚来一天,就得给他收尸了。
我坐到床前的凳子坐下,伸出手握上了郑邦的手。
郑邦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冰凉,五根手指像鸡爪一样,干瘦无力。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七皇子,我也很害怕,但我不救你,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你活过来后,一定要记得我的恩情,好好报答我。哦,报答伊平就可以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就算我走了,我也希望她的下半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唠唠叨叨的,边说边催动黑珠。
我之所以神神叨叨的,是因为郑邦的床上空,飘着一个巨大的,比在郑衍身上的那只鬼还要可怕百倍的绿头鬼。
我从小就有这种习惯,遇到恐慌或是难过的事,总爱自己和自己说话,以此来分散心中的不安。
这只鬼绿眼睛,绿舌头,还有一头绿色乱蓬蓬的头发,同样没有腿,不停地在郑邦上方挥动着两条像柱子般粗大的手臂,冷冷的朝我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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