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闻言,笑道:“书源已经在相看了,今儿出门就是去相看的。”
娘家大嫂一怔,旋即问道:“谁家的姑娘啊?”
赵母笑道:“具体谁家的,书源也没同我讲。只知道是他同僚的亲戚。”
娘家大嫂顿了顿,喝了口茶道:“都没跟你提及姑娘的家世?别是……家世不行吧。”
赵母一噎,正要说什么时,只听娘家大嫂又道:
“那个姑娘,妹妹还是早日见见,了解清楚底细为妙。别跟那谁的儿子似的,被个戏子给迷住了,要死要活非得娶。”
“结果你猜怎么着,新婚夜就没落红,竟是只破鞋,在戏园子里早就被男人玩过不知多少次了。”
“你说糟心不糟心?”
闻言,赵母一脸骄傲地笑道:
“这个我倒是放心得很,戏子那低贱玩意儿……我家书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赵家可是正经的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十任帝师的!”
娘家大嫂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妹妹还是早点了解那姑娘的底细为妙。”
两人正说着话时,门房婆子脚步匆匆来到凉亭外,火急火燎道:
“夫人,镇边王和镇边王妃驾到,马车已经抵达大门口了!”
赵母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谁驾到?”
“镇边王和镇边王妃,同行的还有小郡主。”门房婆子重复道。
听了这话,赵母一脸懵。
娘家大嫂则是满脸欢喜,笑呵呵道:“妹妹,你们家什么时候跟镇边王攀上关系了?”
赵母摇摇头道:“没有啊,素日里并无往来的。”
但大人物驾到,必须得好好迎接啊。
所以,赵母连忙叫来丫鬟,给自己整理了一番发髻和衣裙,确保仪表得体不失礼。然后带上几个伶俐的大丫鬟和婆子,火速前往大门口迎接。
来到大门口一看,镇边王和镇边王妃还坐在豪华大马车里,没下地呢。
赵母连忙走下石阶,跪在马车前道:“臣妇不知王爷和王妃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时,马车里响起金铃声。
王府的婢女立即走上前,轻轻掀开马车窗帘,木邵衡的脸一寸一寸显露出来。
只见木邵衡温和地笑道:“赵夫人免礼。”
赵母站起身来,一脸恭敬地站在一旁,静候王爷发话。
这时,却见傅玉舒带着蝶衣下了马车,走上前温婉地笑道:
“赵夫人,今日赵大人与我们一块出游,回城后偶遇突发事件,赵大人受了一点皮外伤。”
“大夫瞧过了,说是不碍事,睡饱了睡足了,等待他自己醒来便可。”
这番话赵母听懂了。
——她儿子出了意外,一直昏厥不醒,所以王爷和王妃亲自送她儿子回府。
思及此,赵母焦急得不行,哪怕当着王妃的面,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一脸焦灼道:“王妃娘娘,我儿在哪?”
正在这时,却见后面那辆马车旁的丫鬟走过来报喜道:“王妃,赵大人醒了。”
果真,马车一晃,赵书源揉着眼睛掀开了车帘。
待他瞧见蝶衣时,脑海里迅疾闪过“疯子”持刀伤人的画面,当即跳下马车来到蝶衣身边,满眼关怀地问道:
“郡主可有受伤?”
赵母对自家儿子多了解啊,一看儿子的眼神,当即便知这位郡主是心上人了。
待打量蝶衣几眼后,赵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这位郡主不仅生得极美,浑身上下贵气十足,瞧她说话也极有涵养,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姑娘。
配得上她儿子。
待镇边王一行人走后,赵母立即笑着问儿子:“这位郡主,就是今日与你相看之人?”
赵书源腼腆地点了点头。
“喜欢她?”赵母明知故问道。
赵书源霎时红了脸。
“到底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明儿娘亲就找媒婆去木府提亲。不喜欢,那便算了。”赵母笑着逼问道。
赵书源连忙答道:“喜、喜欢!”
说完这句,他满面通红地跑了。
“这傻小子!”赵母满脸笑意。
回到后院的凉亭里,娘家大嫂还坐在石桌边等她呢,一见赵母回来了,忙起身拉着她的手问:
“镇边王和王妃驾到,所谓何事?”
赵母带着三分炫耀的意思,笑道:“没什么事,今儿书源不是跟姑娘相看去了吗,你知道那姑娘是谁?”
“谁啊?莫非与镇边王和王妃有关?”娘家大嫂道。
赵母乐呵道:“正是镇边王的妹妹,木府的小郡主。书源啊,对她一见钟情了。明儿我就找媒婆上门提亲去。”
娘家大嫂听了,非但没笑,还瞅了瞅四周,见四下里无人,才凑到赵母耳畔压低嗓音道:
“妹妹,你怕是不知……这木府小郡主的来历吧?”
赵母心头咯噔一下,才小声问道:“怎么,难道是庶出?”看着不像是低贱的庶女啊,通身的气派,贵气十足。
话说,自从夫君去世后,赵母全部的心思都花在培养赵书源上了,对外头的事情知之不多,也不屑打听。
所以,蝶衣是什么来历,她确实半点不知。
可她的娘家大嫂八卦啊,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见大嫂道:
“这位小郡主打小流落在外,是在戏班子里长大的。去年火爆满京城的蝶衣大家,就是她。还被六十来岁的康亲王看上,闹出不小的动静呢。”
赵母:???
什么,小郡主居然是……戏子出身?!
赵母当即瘪了嘴。
她就说呢,堂堂镇边王和镇边王妃怎会无缘无故亲自送自家儿子回来?敢情小郡主是这么个下贱出身。
想笼络她和儿子,好将小郡主塞进他们赵府……当正头夫人呢。
呵!
休想!
他们赵府可是延续几百年的书香门第,是十位帝王的师父,最是正经的人家,哪里容得下一个唱曲的戏子?便是进府做妾,都没门!
赵母向来以景德帝的师母自居,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清贵非凡,
见赵母一脸的不愉,娘家大嫂又笑道:
“妹妹不必生气,两家相看嘛,不合适就换下一家。我这里恰好有一个人选,你听了必然喜欢。”
赵母立马问:“谁家的?”
娘家大嫂笑道:“是廉郡王府的县主(上一世赵书源的妻子),廉郡王妃的嫡出闺女,前几年的除夕宫宴时你也见过的,身穿粉色袄裙,还一脸羞涩地喊你叔母来着。”
提起“一脸羞涩”四个字,赵母想起来了。
那年除夕宫宴上,那个县主被自家儿子的容颜和书生气度给吸引了,一时看愣了神。被丫鬟提醒后,县主立马红着脸唤了她一声“叔母”。
当时,赵书源还是书院里的书生,并未科举考试,也未当官。所以当年的赵母很是忌讳,也甚是不喜那个羞红脸、想搭讪自家儿子的县主。
不过,此一时非彼一时。
赵书源已经做官了,而县主出身廉郡王府,又是金尊玉贵的嫡出,一旦成了他家女婿,廉郡王夫妇少不得要尽力帮衬自家儿子……在仕途上腾飞。
思及此,赵母当即点头道:“嫂子这个人选很合适,明日我便托媒人上门提亲去。”
娘家大嫂笑了。
其实,今日便是廉郡王妃特意托她来探探口风的。
得,事儿办妥了!
昨日,廉郡王妃来找她时,便给了一尊价值不菲的羊脂玉观音,如今事儿办成了,还不知要送她怎样昂贵的回礼呢。
思及此,娘家大嫂眸光里满满都是笑。
至于被她拆散的木府小郡主,只能怪她命里与赵书源无缘了。否则,怎会让她轻易找到“戏子”这个破绽,一举打消了赵母的念头呢?
娘家大嫂用帕子捂嘴笑了笑。
~
话说,赵书源红着脸回到自己书房后,第一件事便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静静地思念蝶衣,一个人坐在那儿傻笑。
傻笑了足足一刻钟后,做的第二件事,便是提笔给蝶衣写信。
信里,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自己对蝶衣的爱慕之情”,末尾还特意邀请蝶衣……明日下值后去戏园子里听戏。
为何去戏园子里听戏啊?
因为傅凌皓告诉他,蝶衣喜欢戏曲啊。
甚至,为了明日有足够的话题聊,赵书源还临时从书架上,翻找出了几十本戏曲相关的书,熬了整个通宵将它们全部看完了!
“蝶衣,以后我会多看戏曲相关的书籍,争取……更懂你。”
累得趴在书桌上睡着前,赵书源喃喃自语道。
说完这句,他就闭眼进入了梦乡。
嘴角挂着甜滋滋的笑容。
~
木府收到赵书源的情书,已经是次日上午了。
傅玉舒拿着信封颠了颠。
当初恋爱时,她可是收到过木邵衡几百封情书呢,至少一天收到一封,有时还能收到两三封。
所以,傅玉舒随意捏了一把,就知道赵书源写了几张信纸。
“初次写,就多达八张?”
傅玉舒笑了,这赵书源不愧是对蝶衣一见钟情啊。
将信封搁放在案几上,傅玉舒交代大丫鬟青栀:“把郡主请来,就说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不多时,蝶衣来了。
“蝶衣,坐。”傅玉舒热情地招呼蝶衣来自己身边坐。
姑嫂俩一块坐在窗边的凉榻上,傅玉舒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情书给她,而是先轻声问道:
“蝶衣,赵书源挺喜欢你的,你呢?对他什么感觉?”
蝶衣闻言,实话实说道:“王嫂,我对他……不讨厌,但也……”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
不过傅玉舒听懂了,这是对赵书源无感。
傅玉舒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你的婚事,我和你王兄只是给参考意见,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闻言,蝶衣眸中泛喜。
这在世家大族是很难得的事情。
一般而言,家中未出阁姑娘的婚事,全权由当家主母做主。似傅玉舒这样尊重她个人意愿的,实属难得。
“王嫂,你真好。”蝶衣真诚地道谢。
傅玉舒笑了:“咱俩差不多大,作为嫂子,我只希望你嫁个好夫婿,一生幸福。”
随后,傅玉舒将案几上的那封情书转交给她。
“这是赵书源给你的来信,看不看由你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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