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祁巽走进房间,看着月白的睡颜出神。
房间里还有着血腥味和药味,沉睡过去的女子苍白的脸色像是易碎的琉璃,他轻轻走过去放下床上的帘帐,然后安静在一边打坐恢复,就像是守着自己的宝藏。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打在帷幔上,月白睫毛微微抖动,然后睁开了双眼,看着陪在身边打坐的人。
“阿殊。”月白喊了一声,祁巽睁开眼,月白伸出的手正打算缩回去。
却被祁巽一把握住:“要起身吗?他需要休养这段时间我先照顾你。”
月白垂眼点头,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多谢。”
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祁巽想要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区分的那样明显,可是他向来不善言辞,只是心里有些委屈,收回手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月白环顾了四周一圈,问道:“他们呢?”
“我已经将他们遣散下去,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但是以现在的情况还是先养好自己,南渝还在虎视眈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祁巽看着月白身上还是带血的衣衫,“你也需要先梳洗一番。”
月白没有拒绝,但是提出了要回自己的寝室,祁巽应允。
拒绝了祁巽相送的要求,独自离开,从这里走到自己的住处,这条路已经走了许多次。
这一次,每到一处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往日青翠的藤蔓组成的吊桥,全是枯萎的枝干,少女们行走间风铃再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已经全然听不见了,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脚踩踏落叶发出的声音。
安静的可怕,终于走到了自己的住处,推开门,里面是干净整洁的院落,甚至维持着刚走的时候晾晒的一些草药,不过台面上落了一层灰尘,想来原本是有人打理,但是后来大家一起出门,便没有人坚持打扫才落了一层薄灰。
月白进了房间,掏出胸前那本手札,这个手账是玫婧的那本,里面记载了关于生死蛊如何操控别人,娲皇花又是如何能解百毒。
可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也记载了如何解开生死蛊,这是一个拿功德的大好契机,月白自然不会放过,他要把所有人的生死蛊都解掉,让这些人不再受制于蛊虫,这样祁殊也能获得自由。
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出现在房间,月白一把拽住白虎的尾巴:“去哪野去了?”
白虎不好意思的晃了晃脑袋:“也没有去哪里,就是四处去遛遛弯……”
月白没有再纠结白虎的事情只是吩咐白虎:“尽量拖住他们恢复的时间,我要献祭一波。”
白虎点头保证:“放心小姐,我知道,保证给你办好。”
白虎得到消息,轻手轻脚的离开。
祁巽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直到他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白虎出现在他眼前,他睁开眼警觉的看着白虎。
白虎慢慢的迈着猫步,优雅的踱到祁巽面前,祁巽竟然在一只白虎的脸上看到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手中捏紧了骨笛。
可是白虎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只是抬起软软的爪爪,做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动作,右爪在祁巽的肩头拍了拍,然后祁巽就倒了下去。
【小姐,以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完全不需要我出手,已经很虚了,需要再让他们雪上加霜一下吗?】
听到白虎的判断,月白难得的沉默了一下,难道真的折腾的太厉害了?可是他们两个看起来切换自如。
【加剧一下吧。】保险起见月白还是命令道。
白虎同情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伸出爪子在他眉心按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月白梳洗完毕,等着白虎回来复命左等右等不见回来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
【你那不回来吗?】月白抚额。
【小姐,少主让我尽量少干预你,所以我现在要出去自己玩儿一会儿。】白虎嗡声嗡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小小的心虚。
月白也不愿多拘束白虎,表示知道了,便又拿起手札看了起来。
约莫是四五日的光景,月白才再次推开了房门,已经将所有的蛊虫还有各种效果,全部烂熟于心。
临走时,月白带上了那一卷手札,但是将最后的两页撕掉了,撕掉以后放在房间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里,同那只风铃簪放在一起。
外面的一切都安静的可怕,风中带来腐朽的气息,竟是全无一个活人。
月白打算去看看祁巽,走到门外才发现竟然还没有醒,仍然保持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姿势。
无奈只好取出匕首,给他喂了一碗自己的血。
悠悠转醒的祁巽感觉到嘴里的血腥味,还带着一股香甜,自然能够察觉出发生了什么。
“你不用……”
“你对我来说亦师亦友,也是不可代替的存在,所以也希望你能珍重自身。”
祁巽没有再说什么,突然又想起自己昏睡之前的场景,决定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月白。
“寨子里有一只异兽,可摄人魂魄。”
月白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只是我因为那只异兽,如今更加虚弱了,怕是于你没有太多助益,以后的事情要劳你多费心。”
月白问道:“你觉得那只异兽,有何益处又是如何发现它的?”
祁巽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件事:“在你不知道的年月,我陪着你许许多多年。
它把我放到了你的梦境中,你那时候用了缠梦,你的那些记忆,我陪着你一同捡起来的,你的每一分难过,每一次落泪,我都感同身受。
那些被幽禁在高塔上的年岁,我都陪着你,陪你看一次又一次的日升月落,一年又一年的雨季。”
“哐当”一声匕首落在地上,月白抬头看到祁巽眼底那再也没有压制的深情。
“祁巽,谢谢你,谢谢你带我走出来,也谢谢你那些时日的陪伴,我并不知道你在,但是仍然谢谢。”
祁巽看着月白在眼前手足无措,有些后悔,他感受的到月白的为难,可是为什么呢?因为他对她的感情吗?所以他的感情在月白看来,是累赘。
这个认知让祁巽开始感受到心痛,生死蛊难道又在蚕食他的心脏吗?
“对不起,可能我不该说这些,你造成困扰,但是那只异兽你要当心,前几日它出现以后,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现在我变得更加虚弱,接下来的时间要闭关。”祁巽觉得还好,起码闭关的时间他能好好冷静一下。
月白只好说道:“我便不打扰了。”
说着取出那一个手扎,和祁巽说:“这是皇宫里,我获得的残卷,里面有一些关于娲黄花和生死蛊的记载,或许你能得到一些启发。”
祁巽接过说道:“也许下一次再见面,你见到的就是他了。”
见他收下了手扎,月白问道:“既然要闭关,可以将蛊笛借我一用吗?我想试试能不能唤醒他们,你知道的我的母亲曾经是娲皇花的护法,也许我能有办法。”
祁巽不疑有他,转身去取出蛊笛递给月白:“你可以尽量试一试,若是做不到也无关紧要。”
月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我这便去找找有没有方法,你也赶紧开始调息吧。”
“走之前再为我吹奏一支曲子吧,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支。”
月白拿起骨笛开始吹奏,一曲毕。
祁巽目送着月白离开,只是那一抹血色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一只手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
为什么听了那支曲子,依旧还是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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