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在城外等待,抱着简单的行囊,裙摆在风中飘摇不定。
白皓修一身戎装,由远及近地掠过来。洛桑望着他,觉得他的精神水平比平时高涨,身姿也更加挺拔,气势沉重,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正在苏醒,虽然年轻,但不可限量。
“……”她微微失神,那才是白皓修作为灵武者的样子啊?于是眼神都没躲,痴痴地瞧着白皓修,心中百味杂陈,绽开一个欣慰的笑容。
白皓修眨眨眼,若有所感,回以一笑。
他今天要送洛桑回圣炎去,引出反膜液给她武装。那层金色的流质漫上姑娘纤细的脖颈,在她脸上和缝,双方的视线都被遮挡住。
白皓修给自己也镀了一层反膜,主要是保护衣服,露了个头出来。
黑腔打开之后,白皓修像捧着珍贵的玉器一样轻轻托起洛桑的手,步入黑暗,试着构筑移动式,目标是圣炎西东南部,顾老所在。
失败了。
“……”
意料之中。
白皓修对自己空间跳跃的初尝试没太高要求。洛桑也有耐心,等着他慢慢捣鼓。然后一连失败十一次,终于成功,距离目标地偏差不大。
白皓修松了口气。
他收回两人身上反膜,洛桑视野便清晰了,一见熟悉的山川湖泊,往前蹦了两步,吸了口故土的空气,故作轻松地问:“我是不是像出狱了一样?”
白皓修笑了笑,抽出根发带,束起在黑腔中散开的头发。洛桑回望他,霎时间整张脸仿佛冰冻,目瞪口呆。
白皓修一愣,下意识以为背后有敌人,闪身抱住洛桑,一个瞬步拉开距离。
——然而什么也没有。
洛桑瞪大的眼睛注视着的,却是他肩头垂下的一缕白发。白皓修恍然——染发剂被黑腔消化了。
“啧,”他忘了这茬,退开些许,语气很正常,心跳却很快,“回去又得重染一次。”
洛桑惊问:“一直都是这样吗?”
白皓修笑道:“不然呢?难道空间构术还能让我一夜白头?我可是雪族……”
这话直接让他咬了舌头。
洛桑本来知道,可这时才算有所体会。但她眼中的惊讶立刻化为温柔,秋波荡漾,笑着安慰:“也好看。”
白皓修说:“是吗?”
洛桑乖巧地点头,“嗯嗯嗯。”
白皓修顿了一会儿,突然说:“但生不了孩子啊。”
“......”
“......”
洛桑憋了好久,没忍住,哈哈大笑!然后觉得女孩子笑不露齿,赶紧捂住嘴,背过身,一时间乐不可支,花枝乱颤。
白皓修见她这么开心,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过想到放不下的,笑意又暗淡几分。
洛桑在五步开外望着他,眼眶有些湿润,放开声音说:“你别受伤了。”
白皓修点头,“我尽量。”
洛桑鼓足勇气,坦荡又决绝地说:“你不用来接我了。”
白皓修一怔,清晰地看见两滴晶莹的泪珠从洛桑粉嫩的脸上滑下。还没说什么,洛桑又补充道:“他们会安排,我总有事做,你自己保重。”
白皓修心酸不已,眉头微微蹙起来。凑巧,三个赶来接应的暗卫赶到了。白皓修立刻端正颜色,和暗卫交接。
“……”洛桑擦干脸上的泪,转向一旁眺望风景,然后在那暗卫过来时,不看白皓修,依依远去。
白皓修目送她,直到背影消失,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只觉得胸腔中有一股浩荡绵长之气亟需释放,可他又怕曲魂冒出来发表意见,于是忍耐着,久久地立在山巅,高风凛冽,将空茫的目光投向那轮明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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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六,荆州,胡曼草原。
月亮再次攀上高空,万里无云,从皖州刮来的西北冷风卷过地平线,吹打在逆风而行的人们的脸上,颇有种风萧萧兮,壮士往矣的悲壮感。
白皓修负责护送“雍谦夫人”,身后还有十几个不能露出真面目的黑衣人压阵。远远望见对面山坡上,同样是鬼鬼祟祟,包头蒙面的一行人朝他们走来。
蒲瑾飘在天上,虽然没有云层遮挡,但作为幻术宗师,外物的掩护对他而言只是多余。他知道对面来的全是南疆的人,朱艾大概率会混入其中,或者雾化了飘在附近。有这么一个高阶冥魂术者在旁窥伺,白皓修等人是把自己的性命全权交出去了,唯一的保险就是蒲瑾的天视。
白皓修在对面人群中寻找涅狄和怀芳镜的影子,但每个人都包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双方相距十丈远,各自站定。
“夫人何在?”对方一人用传音术送来了四个字。
白皓修身后的人簇拥筱君如上前,送到他身边,把蒙面的纱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容。
“我们要的人呢?”白皓修用圣炎语问道。
对方也推出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拉下面罩,正是涅狄和怀芳镜,只不过灵根结被锁,嘴里也塞了东西,发不出声,在那挣扎。
“假的。”
蒲瑾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白皓修耳根子一颤,背上有点发痒。
——风之耳还能这样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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