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那场大战,怀芳镜也算被涅狄拖着,救过白皓修的。所以白皓修很多时候都会想,有机会的话,他可以为怀府赴汤蹈火。只是在成为领袖之后,一切都和从前不太一样。白皓修不再是自己,怀化春也不再是那一个人,而是一方势力的代名词了。
……
后来没别的事,白皓修回阚明瑞的房间坐着。后者几乎没意识,仍然被金针劫脉,不能动弹,就在梦魇中小幅度地挣扎着,呓语不止。
白皓修守到天亮,等到轩辕塔回执,终于可以去送样品,然后又回来处理公务,天黑再到这里,继续守着。
太阳的光晕从他背后的窗外升起又落下,明暗交替,只两个轮回,度日如年。
阚明瑞一直没醒,从狂躁到痛苦,再从痛苦到悲伤,时不时地浑身紧绷,咬紧牙关,自言自语。
白皓修最清楚那是什么滋味,自己当时的身体条件还是全天下独一份呢,最适合掌握虚化的了,而后又是龙骨加持又是阮圣照顾,可直到最后都还是没能挺过去。
“你走开……”阚明瑞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咬字不清地说这三个字,“别过来。”
白皓修没吭声。
阚明瑞悲伤地说:“我,对不起元将军……柳州,柳州也……回不去。”
白皓修顿了顿,说:“那哪儿也别去了,行不行?”
阚明瑞惨然一笑,“不,我要走的……你是不是不明白?玫敏心被,被栾洇做成……带毒的灵偶,弄到潇康房里去了……”
白皓修下意识地说:“没事的。”
紧接着才如坠冰窖,毛骨悚然!
阚明瑞发出不知道是咳嗽还是气喘的声音,后面说的话谁也听不懂了。
白皓修懵了一会儿,眼前一切都蒙上了死亡的灰色。
第三天早上,花淼擦擦脸上的汗,表情怪异,“将军,有个情况,不知对不对。”
白皓修眼中全是熬的血丝,“嗯”了一声。
花淼说:“阚公子之前还中了一层毒,像是倾情蛊,听说栾洇惯常使毒来控制手下。”
白皓修回头问:“有解么?”
花淼想了半天,表情很为难:“融蛊也许有解,但倾情蛊是灵毒,需要栾洇本人的灵子做药引…….”
白皓修继续沉默。
又过三日, 腊月十九。
借黑天段的吉言,璇玑台的回复这就来了。他们说融蛊本来不溶于水,董卿蓝要这么干必须把融蛊改性,经水稀释后剂量又轻,量变产生质变,严格意义上讲就都算不得融蛊了,虽然仍能称得上天下奇毒,但只要不是魂体层面的病变,璇玑台有法可解!
并且他们还说,栾洇不懂融界理论,顶多能想法子压制毒性,根治是不可能的。
于是璇玑台那边把方子发过来,花淼带人加班加点调试出几种解药,先拿荆州人试。提心吊胆的两个夜晚后,花淼定下一个方案,让阚明瑞、柳薰儿和安三郎依次服下。
腊月廿二的晨光中,白皓修看着一根根褪去黑色的银针从阚明瑞体内取出来了。他不愧身体素质过硬,最先脱离危险。
“嘿……”花淼长舒一口气,喜道:“虽然余毒未尽,还需要继续观察,但也比之前咱们预计的好太多。”
——但他不提倾情蛊的事。
白皓修等众人都退出去,在阚明瑞床边站了一会儿。
昨日听说绛华情况不妙,首先是城里的奸细把拜森召进去“炸”了两次,盯准屯兵处,死伤惨重。栾洇亲出追击无面者,送他吃了一发断魂钉。常人中招必死,拜森则是半身发麻,经脉逆行,暂且用不了魂噬了,直接撤退。
紧接着,扈春城率军对绛华发动总攻,两边都打得很艰难。荆州人拖着病体,而叛军则拖着涣散的精神,因为潇康莫名其妙的失踪也是一场疫病,不胫而走,在长城上下疯传,军心大动。
现在吴绅撤回长城主持局面了,可皖州人都知道自己是给大人物争取时间的炮灰,都不想再打,士气前所未有的低迷,即便对上染病的荆州人也是畏首畏尾的,这小小的城门愣是没攻下来!
不过栾洇也拖不了太久了。今天一早,绛华向雪连发一道求援信号!一方面请白皓修临时调兵解围,另一方面请他入城考察,共同商讨研制解药。
——陷阱。
白皓修举棋不定。他看到一缕白气从床上缥缈而起,不知是阚明瑞的心魔还是他的。
与此同时,黑天段在巡视雪连城防,心事重重地,也在想这个问题。
凭他的经验和直觉,绛华之困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栾洇大概率是演给白皓修看。现在没了潇康,圣炎那边又面临决战,皖州叛党已无复起的可能。那栾洇的目标有二:控制皖北、除掉白皓修。
——不能跟她废话!
黑天段不怕荆州,但他怕白皓修经验不足意气用事,被奸邪小人缠住了,因小失大,害了自己。白皓修现在肯定在想,如果他不去,阚明瑞的灵毒谁解呢?
黑天段想把花淼叫过来仔细询问,但后来放弃了。转而喊来自己的副官,低声吩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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