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长嚎,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那个脸上长雀斑的护士,赶紧走过去,“这位同志,这里是急诊室,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明显的用词不当,怎么是喧哗呢,明明是痛哭。
不过石磊没有为护士纠错,而是哭着问道:“我哥,我哥怎么样了?”
“同志,你小点声音,慢点说,告诉我,谁是你哥,你哥怎么了?”
在一旁的封胜展都嫉妒上了,我这样一个帅小伙跟你说话,你一句一个甚至两个反问句,噎得我都没法接话。这样一个哭鬼,莫名其妙地问什么他哥,你反而这样细声慢语。
这是觉得我好欺负,还是你自己贱啊。
“我哥就是方舒啊,他掉水里送这里来了,他怎么样了?”哭鬼警察声音低了下来,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
“方舒经过抢救,已经没有大碍,只是现在还不能看视,请你坐到椅子上,耐心等一会,好吗?”护士应该是警察控,和声细语,态度极好。
“好的,谢谢你!”石磊带着哭腔,像个乖孩子一样,一边抹泪一边走向等候区的椅子。
正在低声交谈的李清婉和李荷花,听到男人的嚎哭时并没怎么在意,听提到了“方舒”的名字,这才抬头去看这个好哭的警察。
李清婉自然是不认识石磊的,但李荷花认识。
“石警官,是你啊,你从哪里过来的?”李荷花站起身来跟石磊打招呼。
乡镇派出所的人,各个村的干部没有不认识的。
同样,派出所的人,也大多认识村里的主要几个干部,李荷花从妇女主任被提拔为书记,在全乡算是一个大新闻。
白沟乡还从来没有一个女的当书记的,李荷花是第一人。
石磊自然认识了她。
“李书记,你在这里啊,太好了,方乡长怎么样了?”石磊这时想起来方舒的叮嘱,赶紧弥补。
李荷花笑了笑,刚刚比哭亲哥还伤心,这会又变成方乡长了。
“石警官放心吧,方乡长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医生说了,只是轻微中毒,没事的。”李荷花先宽慰了他一番,又问道:“石警官怎么得知方乡长出事的,从白沟赶过来的吗?”
“不是,不是,我这阶段被抽调在县局这边,听一个同事说了方乡长的事,毕竟是在一个乡工作嘛,当然要过来看看的。”石磊公事公办地说着这些话,似乎刚才嚎哭的并不是他,神态里没有丝毫的尴尬。
李荷花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石磊好本事。
不过石磊说的抽调在县局,却是真的,并没有撒谎。
方舒出事,也确实是听同事说的。
那石磊一个辅警,县局为何会抽调他呢?
这还得从他当上组长说起,也就是方舒那天晚上在邮电所门前遇见的那天说起。
因为白沟连续发生了好多起偷鸡事件,弄得各个村里都是人心惶惶。
白沟派出所压力很大,可好几次行动,都是无功而返。
石磊就提出了一个方案,而且自告奋勇主动请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立下了军令状。
所里按照他的建议,成立了反偷鸡摸狗专案小组,他也就当上了组长。
组员以辅警为主,但有好几个正式民警,这让他很是满足。
这确实是一名辅警难以想象的荣耀。
辅警领导民警,这可不多见,在白沟绝对是头一遭。
当上这组长后,石磊就开始布局。
要不怎么说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呢,石磊虽然不再是贼了,但人家曾经是一名很优秀的贼,对于偷鸡摸狗这种事,绝对是内行中的内行。
怎么踩点,一般在什么时间行动,大多用什么手法,这些,石磊都是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专案小组成立后,石磊连续发起了好多次行动,每次都有斩获,都是人赃俱获。
连小偷们都感到不可思议,派出所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他们都不适应。
白沟治安可以说是迅速好转,引起了县局的重点关注。
了解之后,才知道白沟有石磊这个宝藏。
石磊多次受到县局通报表扬,让从来都是接受批评的白沟所也扬眉吐气起来。
所里为石磊报了个三等功,县局很快就批了下来。
不过,紧接着就发了个抽调通知,县局针对全县偷鸡摸狗现状,成立了一个反扒组,就把石磊给抽调过来了。
还挂了个副组长,他的干劲更足了。
这个差事,正好可以发挥他的特长,实现自己的价值。
别的不说,这个反扒组里,正式民警就有八个,都听他的指挥。
石磊八辈子也不敢想这种事。
自己当贼的那段时期,听到警笛声,就会下意识地紧张,以至于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哪里能想到,局里配了两台车,专门给反扒组使用。
换句话说,都听他石磊的指挥,现在他听到警笛声,不但不会紧张,还跟打鸡血一样兴奋。
他觉得自己就是当警察的料,不让他当警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跟方舒,他自然是经常联系的,被抽调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向方哥汇报了。
方舒去北山时,他们联系过,所以他知道方哥去村里走访,要在北山住一些日子。
可今天,他打方舒手机时,怎么也接不通了。
正在他着急时,有个组员告诉他,白沟出了大事,一个副乡长跳河救人,失联了。
他赶紧打电话到所里,询问情况,才知道同事说的副乡长,就是他的方哥。
当时他是立马就要过来的,可局里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虽然跟反扒关系不大,但指定他必须出席,所以就没能去白沟。
等到会议结束,就赶紧打王指导电话询问情况,才得知方舒被送到了县第一人民医院。
王指导在电话里说,救出来时,人都快不行了。
一听这话,他就哭上了,就赶紧赶到了这里。
从局里出来还是忍耐着没哭出声,可来到急诊时,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承认,自己的表现很丢人现眼。
但那有什么呢,这是真情的流露好不好,谁规定男人就不能呼天抢地哭一场呢?
不是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吗?
他坚信,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就都是留给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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