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正军也从车上走了下来。
二人来到门前敲门,“老人家,是我,方舒,请开下门。”
里面好长时间,才有了点动静,“方乡长,谢谢你,我不想活了,儿子没了,女儿被他们抓了,我还有什么好活的。你就让我陪陪儿子吧,还有三天时间,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
廖正军皱了皱眉,一个农村小子,一条命换了一百万,也不少了。
人与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廖正军此时就是这么个想法。
“老人家,你儿子走了,我没有本事把他拉回来,谁也拉不回来,这个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您女儿,我保证她不会有任何事情,一定会好好的。否则,我这个副乡长不干了。您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方舒劝道。
“谢谢方乡长,女儿的事就拜托你了,我老婆子来世愿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只是,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一个人,你还是回去吧。”
没有给面子。
但方舒好像听出了一点点不对。
不是老妇人说话的内容,而是说话的声音。
方舒跟黄老婆子接触的次数,要比跟她妹妹接触的次数多得多,他俩说话的语气和声音,不熟悉的人听起来没有什么区别,但熟悉的人,听起来是有细微差别的。
方舒心里咯噔一下。
本来他想跟廖正军说,你看我尽力了,人家不开门,我也无能为力。
可是,随着这咯噔一下,他改变了主意。
“老人家,你妹妹也是迫不得已,有苦衷的。她虽然走的急急匆匆,但还是去找了我,什么都跟我说了。现在你这种情况,廖局长他们很不放心,正计划强行破门而入,这也是对您负责。不管怎么说,你总得亲眼看到儿子入土为安吧,也就还有这点时间了,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方舒现在心里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说了这些话之后,里面的人一定会开门的。
他相信里面的人一定听得懂。
她妹妹什么事都跟他说了,就是他知道他们要做的事。
廖局长他们计划强行破门,就是告诉她,这门必须要开,拖延不下去的。
也就还有这点时间了,是说拖延这点时间根本不够。
如果里面的人听懂了,也就知道方舒是友非敌,估计是过来帮助他们的。
只要想通了这一点,那么现在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开门跟方舒打配合。
过了好久好久,终于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与此同时,从同光开往京城的大巴,停了下来。
这是跑这条线路的固定停车点,方便、购物、吃饭都在这里,司机跟商家有合作关系,可以拿到一些返点。
所有的长途大巴,都有这样的固定停车点。
车上的旅客陆陆续续走了下来,最后下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
从穿着打扮上,一看就是农村人。
其他旅客除了贵重物品带下车带在身上,其它的箱包都放在车上。
而这个老婆子,在车上时,那个包紧紧地抱在怀里,现在下车了,就背在身上。
那个包里不知装着什么宝贝,一秒钟都不会离身。
下车后,她先去了趟厕所,然后没有去饭店吃饭,而是直接进了饭店旁边的小超市,先买了一桶大碗面,到自动饮水机那里等了水,泡着吃了。然后又买了两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很快,就听到了司机很响的一嗓子,“同光去京城的,2459抓紧了,可以上车了……”
老婆子听了,赶紧走出超市,走到大巴跟前,车门一开第一个上了车。
来到座位上,又把背包从肩膀上取下来,抱在怀里,这才坐到座位上。
然后眯起眼睛,似睡非睡,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如果李荷花和方舒在这里,一定会非常惊讶,白茹不是在家寻死觅活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个农村老婆子,确实就是白茹。
而留在她家里的,是她的妹妹白芳。
白茹和白芳是孪生姐妹,虽然五十多岁了,站在一起,很多人还是分辨不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样。
就连南磨盘村的好多人,也分不清哪个是白茹哪个是白芳。
但李荷花却能一眼分辨,那次在黄家喝酒,她把这个秘密分享出来,方舒也就记住了。
所以,当门从里面打开,方舒和廖正军并排跨进屋里时,方舒很快就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这个老婆子,并非白茹而是她的妹妹白芳。
白茹有一个特有的习惯,在焦虑、痛苦时,会不断的啃指甲,不断地啃,有时候手指被啃得鲜血淋漓。
一进屋,方舒的目光就聚焦在她的手指上。
啃指甲的人,手指甲都特别特别的短,而且明显不是指甲刀修剪的那么整齐光滑。
“老人家,快起来,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方舒上前一步,拉起老婆子。
白芳跟方舒不熟,她也不知道方舒究竟有没有认出她来。
但她听懂了方舒在屋外时说的话,不过也不能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所以她从进来后,她已经看了方舒十多眼。
被方舒安置在椅子上,她还是无法作出判断。
“老人家,我给你剪下指甲,都这么长了,不要把自己划伤了。”方舒拿起一个指甲钳。
“谢谢方乡长,我自己来。”她现在完全可以断定,方舒认出了她。
虽然她跟姐姐换了衣服,但真正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来的。
这也是姐姐临走时,再三叮嘱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门的原因。
一旦被人认出来,她们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时间拖延得越长越好,所以她采取了撒泼打滚的方式。
可她也怕啊,要是那些警察真的破门而入,她难道真的去死?
那是肯定不会的。
生命诚可贵,永远不可抛!
廖正军进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目光多数时候,都是瞥向右侧的冰棺,那里面躺着的,正是黄玉祝。
方舒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是第一次进入这间屋子,自然要瞻仰一下遗容的。
他横跨一步,来到了棺材边。
“方乡长……”白芳忽然紧张的叫了一声,那声音紧张到都痉挛了。
瞻仰一下遗体,她为什么会这般紧张?
方舒不解,廖正军同样不解,同时看向紧张到有点发抖的老婆子。
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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