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 / 1)

秦老太太跟晚间来请安的秦家老大说道,“你平日公务繁忙,但也是抽些空同二郎好生说说,而今他浪荡子一个,亲事不提,只日日去四郎家住着,很是不好。”

秦大公子沉思片刻,挥退身边亲近之人。

“他与四郎往来,有利无弊,而今您老多约束,少同金家那个大姑娘往来才是要紧。”

金家?

“大姑娘而今正在议亲,我自是嘱咐他莫要再从往日,私下往来,坏了大姑娘亲事,这事儿秦家可不能做。”

何止不能?

秦大公子低声禀道,“长姐容我白日里去东宫请安,提到老二的亲事,她寻思下来,想着老二不过二十三岁,再等上一两年也使得。”

“这?”

秦老太太有些不安,“裴四比他没小多少,而今都成亲两年有余。他房里没个人,为娘的也不安心。”

“不碍事!二郎知道,咱就听长姐之话。”

“也罢,我还想着他日日里同四郎家的不对付,时日一长恐闲话传出——”

秦大公子是知道宋观舟的,这会儿一张严肃脸上难得开怀,“这点母亲放心,二郎心头明白,他素来骄傲,除了裴家三郎四郎,金家大姑娘得他几分高看,而今也就是四郎家的娘子了。”

说得老太太都很是头疼,“春哥儿那孩子在我跟前哭了几次,说二郎同四郎家的针锋相对,时时吵架,他都怕被打出公府来。”

秦大公子摇头,“罢了,二郎心中有谱。”

何况,宋观舟对秦家而言,可是恩同再造,尽管无人明面上说来。

次日一大早,裴岸就像兢兢业业的牛马一样上值去了,大隆只在清明一日可歇歇。

秦庆东睡到日上三丈,才打着哈欠来到韶华苑,忍冬看他歪歪倒倒,只得差阿鲁上前服侍,“二公子,先吃些粥菜吧。”

秦庆东揉了揉眼睛,“听冬姐你的。”

往正屋看了一眼,“观舟还没起来?”

莲花上了小厨房提前煨好的热粥和小菜,低声说道,“二公子,我们少夫人早起来了,吃了些东西又困乏起来,这会儿歪着养神。”

俗称回笼觉。

秦庆东埋头吃着,不多大会儿,萧北跟前的小厮水生怯生生叩门进来,“二公子,您在这处,我们四公子请您到问曲阁听琴吃茶。”

咦!

秦庆东打着哈欠,“这也太早了吧。”

水生低着头交握双手恭恭敬敬立在跟前,“回二公子,我们四公子早些起来,已是温书两个时辰,这会儿有些疲累,恰好世子爷同大公子来了兴致,并起了茶炉子。”

秦庆东摆摆手,“容我先吃些东西,你自去回话,稍后我就来。”

水生应了好,躬身退了出去。

欲要出远门时,忍冬喊了声,“水生,且等等。”

水生循声一看,眼中含泪上前来,“珍珠姐姐,昨儿晚上就看到你了,可是小的在忙着收拾,也找不到时候来同你问个好。”

忍冬拉着他到门畔遮阴处,一团和气问道,“你老子娘可还好,我多年不曾回去,不知道花大婶如今怎样?”

水生看了几眼她的疤脸,低下头轻声说道,“多谢珍珠姐姐惦记,我爹娘还好,如今在萧家的茶园里做事儿,也不怎么疲累,带着二弟三妹,倒也自在。”

忍冬看着曾经还是小童子的水生,只感叹时光太快。

“那就好,如今你跟在表公子跟前,好生做事。”

水生点点头,终究不忍,指了指她的脸,“姐姐这是——”

若是刚烧伤时,她定然无法看着自己这张脸儿,可到了少夫人跟前伺候,她从不曾鄙夷,倒还多方鼓励,如今再见故人,问及伤疤,她也更为坦然。

“不碍事,早好了,我们少夫人心慈,抓了好些淡疤的草药来吃,不必担心。”

算是故人一场,水生笨拙少言,旁的也说不出什么。

忍冬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孩子,柔声说道,“如今到府上,怎么也得待上几十日,平日里有什么事儿,你尽管来找我。”

水生点点头,重重应了好。

“那快去表公子跟前伺候吧,上心些,莫给主子添乱。”

“好,珍珠姐姐。”

“而今不叫我珍珠了,少夫人让我用回良家名字,忍冬,你叫我一声冬姐就好。”

正要送了他出去,庆芳提着纸包的米浆糖果子过来,“冬姐——”

忍冬以为是宋观舟醒来,转身就应道,“是少夫人醒了,我这就过去。”

庆芳摇头,递上糖果子,“少夫人说定然是你的故人,昨儿二公子拿来的果子还剩这些,让我送过来给这位小哥。”

忍冬身形愣住,看向正房,却不见宋观舟影子。

知她好意,心头一阵悸动,颇为费劲才压下泪意,低声说道,“水生,多谢少夫人。”

说罢,把糖果子递给水生,亲自送了出去。

这是宋观舟给她脸面,她如何不知?

回到正房,却见宋观舟歪在炕床上,艰难挪动身子,面上几分不耐,忍冬上前欲要道谢,宋观舟摆手,“你放心同曾经故人来往,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只是你想想办法,把你家四公子这些书给挪走,我这腿儿都伸不直……”

外头秦庆东风卷残云般吃完,招来丫鬟,荷花刚去管事那里提了今儿新进来的李子,听话上前来,听得秦庆东吩咐,“去看看,你家少夫人起来不曾?”

荷花拿开篮子里的荷叶,露出青色小李子,“二公子,奴先去给你洗上几个果子来,少夫人怕是还有一会子才起呢。”

裴四家的懒媳妇啊!

荷花笑眯眯喊来庆芳,二人去井边提水洗了干净,用莲花青瓷盘装了二三十个,送到秦庆东跟前。

秦庆东看着青翠欲滴的李子,口中生津,只觉得酸涩难忍。

他挥手,“这玩意儿酸的,我不吃。”

小丫头仔细看看,“管事二叔说今年雨水来得晚,日头也好,挺甜的。”

兴许荷花长得一张憨厚的小脸,秦庆东鬼使神差抓了一口放到口中,刚咬了一口,酸得斯文白净的大脸瞬间皱成干瘪橘子。

“坏丫头,同你主子一样,一肚子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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