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坛之中有龙池?!
僧人的这句话语多少有些胡言乱语的嫌疑,龙池是何等至宝?毫不夸张地说,东阳国能有五百年国祚,绝大多数功劳都要归功于龙池,甚至开国皇帝之所以能够逐鹿天下,也是因为有龙池之力加持,否则别说成就一国之君,就连想在乱世之中苟延残喘都是奢望。如今这座天下的龙池也不过是一手之数,更确切的说当今天下格局之所以呈现三足鼎立之势,就在于是有三座龙池,东阳国与大离国各占一座,最后一座落于北方草原,哪里还有第四座龙池?!
故而僧人的这句话分明就是无稽之谈!
矮小男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楚铭认为高僧已经神经中毒,开始胡言乱语了,哪怕是一向对佛门尊重敬佩的叶观,都忍不住哑然失笑道:“高僧多半是看错了,还没有听说过有人拿龙池来陪葬的......”
僧人虽然被取笑,却不以为意,较劲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也相信自己绝不会看走眼,否则天打雷劈,就是佛祖也要让贫僧不得好死!”
僧人不惜发下如此毒誓,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开玩笑,但一行人仍是将信将疑,心急如焚的僧人一咬牙,伸手拔开花草,却有一座干涸小池浮出水面,池内嵌着一具莹白龙骨,显得死气沉沉,甚至有腐化的痕迹,龙池乃是大道反哺之物,如何会是这般惨淡?
楚铭当然听说过龙池,号称是天命之物,所以得龙池者,天命所归也,也有得龙池者得天下的说法,这是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因为龙池是上天所赐,会赋予天命者天道的临界力量,也就是飞升境,无论是谁,只要接近飞升境,或者以其他修炼体系拥有媲美飞升境的战力,最后都必须飞升。飞升境是一道门槛,黑白无常不愿过早飞升,所以停留在飞升境,这个境界,足以无敌于当世。
而天命者汲取龙池的力量,也能爆发出飞升境的战力,如此可怕的力量,已是天道所能容纳的极限,超越飞升境的力量有违天和,所以会被天道镇压。换而言之,拥有龙池的皇帝在某种意义上掌握着飞升境战力,这就意味着,东阳国那不到三十岁的光耀天子,有拼死飞升境地府神祇的希望!
这是何等可怕?
当初楚铭与深海之王拼了老命,才勉强拼死黑白无常,东阳国的皇帝要是愿意,也可以试一试,胜算起码在三成以上。得龙池者,无论愿不愿意都要黄袍加身。东阳国不过几千万人而已,区区数次兽王犯境就能被打得元气大伤,但是依然能有五百年国祚,人族繁衍生息上万年更是一个奇迹,要知道紫荒的兽王足以将人族灭亡千万次,但面对浩浩荡荡的兽潮,人族却次次坚持过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龙池,甚至四大王者都被威慑,知道人族有天道庇护,所以不敢轻易犯境。
所以楚铭清楚龙池的价值,他已经失去借阴兵之力逐鹿天下的机会,如今要想再咸鱼翻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得到一座龙池。
甚至天下人都在盼望上天再降下一座龙池,以便在接下来的大争之世自立为王。
难道这个机会来了?
楚铭不敢置信,微微加重嗓音问道:“你确定这是龙池?有证据?”
僧人一本正经说道:“贫僧曾亲眼见过龙池,至今难忘,绝不会认错。”
楚铭笑道:“龙池不是都在皇宫之中吗?难道你还能奉召入宫不成?再说了,每任皇帝都会有意无意疏远子嗣,甚至将自身血脉扼杀于摇篮之中,就是害怕子嗣接触龙池,所以怎会轻易让外人接触?”
僧人平静道:“施主你有所不知,第一寺就有一座龙池,而且无偿对僧众开放,贫僧曾去过一次,这才有幸见过龙池,终生难忘。”
差点就站不稳的楚铭吐血道:“你说龙池竟然让人参观?我敢打赌这是假的!”
僧人耐着性子回答道:“施主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贫僧不曾骗过施主一个字,问心无愧。”
“第一寺是什么鬼东西?”楚铭挠了挠头。
僧人翻了一个白眼。
楚铭话锋一转问道:“第一寺可是千年古刹?和善化寺比起来如何?”
僧人虽然土生土长于东阳国,但是足迹遍布大半个天下,因此见多识广,甚至说是博古通今都不为过,徐徐道:“第一寺,这个名字的来源有诸多说法,据说数万年前佛祖在此传道,风餐露宿幕天席地,好生辛苦,于是弟子自发建庙,取名第一,寓意为天下首座庙宇。只是这工程太过巨大,直到五百年后佛祖圆寂,第一寺都仍是没有彻底建成,这座寺的大小可想而知,足足能够容纳百万余人,所以称为第一,意为世间最为大气磅礴的庙宇。再就是寺内有龙池,以至于北方十八部共主——可汗——这个称号的合法性都要由第一寺授予......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称为第一再合适不过。”
楚铭听得聚精会神,但还是重复问了一遍,“所以,善化寺和第一寺比起来如何?”
“善化寺是一座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古寺,承载着无数岁月的沉淀和文化的传承,但与第一寺相比,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力,都那么稍逊一筹。当然,善化寺也没有那么不堪,虽然缺少宏伟壮观的建筑,也缺乏那种震撼人心的宗教氛围,香火钱就更少了。但正是这种低调与平凡,使得善化寺更具亲和力和真实感,是千千万万佛门弟子的心灵寄托之所。在这里,游人们可以感受到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这种气息是第一寺没有的。善化寺从来就不在乎香火钱的多寡,因为它的存在并非为了争名夺利,而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佛门的奥义,让人得到真正的平静与超脱。”
僧人双手合十,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楚铭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善化寺根本就无法与第一寺比较。上次我去善化寺时,人人都说这里是佛门圣地,天下僧尼有生之年必须来上香的地方,善化寺都已如此,也不知道第一寺是何等热闹?”
僧人微笑道:“来生如果有机会的话,施主可以去北方草原看看,但是第一寺的龙池只对僧众开放。”
楚铭笑道:“下辈子我争取当个和尚。”
叶观虽然对佛门弟子有一种天然的好感,甚至《地藏经》都能倒背如流,但还没有醉心的程度,所以也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第一寺,眼下听到僧人长篇大论,叶观好奇问道:“龙池主人是谁?”
僧人不愿撒谎,只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
楚铭试探性问道:“东阳国的太祖皇帝是龙池的第一任主人,他死之后,他的子孙后代都有使用龙池的资格,所以仅是东阳国内,最少就有数百人能够驱使龙池之力,东阳国历史上,龙池也不止一次被使用过,难道那第一寺的龙池就始终没人用过?”
僧人尴尬道:“从未有人攻上过第一寺,龙池也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楚铭冷哼道:“所以龙池真假无人清楚,依我看,第一寺的龙池十之八九是假的。”
叶观见楚铭一直为难高僧,皱眉道:“高僧都已经发过毒誓了,你还想怎样?”
楚铭乖乖闭上嘴巴,眼神炙热,若花坛之中真有龙池,他岂不是有成为一国太祖的机会?
僧人苦叹道:“可惜这座龙池已经干涸,天道赐予的力量都被耗尽了,如今仅仅只有观赏价值。其实这很正常,毕竟有史以来记录下来的龙池共有数百之多,但是如今不到百分之一。不过龙池并非不可再生之物,每当人族有难时,天道就会馈赠龙池......”
“你确定?”楚铭脸色一沉。
僧人面无表情道:“说来也怪,最近的一场兽潮,无论是持续时间还是规模,都可以说是千年一见,往常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天道至少会在南方边境上降下一座龙池,再选出天命者,庇护千千万万的百姓,然而整整五年过去,都没有听说过有新生龙池。”
楚铭还想再问下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叶观的颤抖声音:“周渭龙,萧无居,乞颜龙滚滚......我要记得不错的话,这些可都是历史上那景国的开国元勋!尤其是这个乞颜龙滚滚,明明是一个北方野人,却愿意效忠于异族!”
花坛内不仅仅有龙池,而且还有无数块白玉石碑,石碑上刻着一个个名字,只不过已经坍塌,七零八散倒在花坛之中,不知被掩埋了多少年。叶观可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不仅有才情天赋,而且自幼饱读史书,所以认得石碑上的名字,知道这是景国的开国功臣,当然有重名的可能,但一两个名字还好,关键在于所有名字她都认得,这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她惊骇欲绝道:“这里怎么会有景国的墓?”
她发现一个惊天秘密,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叶观直勾勾盯着楚铭,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这么一点都不惊讶,是不是知道其中内幕?”
楚铭淡淡道:“前朝的墓,紫荒边境多的是,毕竟曾在这里建立的朝代,我用两双手都数不过来,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景国又有什么特殊之处,你要是有什么话,就尽快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叶观深吸一口气,然后将一段血雨腥风缓缓道来:“景国,可以说是历史上最为诡异的一个王朝,开国皇帝朱叛道横空出世,仅用一年就拓疆千里,平定天下,也是千年以降最有希望统一北方草原的王朝,但是在此之后,景国皇帝朱叛道就彻底销声匿迹,再也不见于史书当中,有关于他的史料也是鸡零狗碎、乱七八糟,足以让后世的史学家们头疼,反倒是草原王庭记载了诸多有关于朱叛道的事迹,成了板上钉钉的如山铁证,证明了朱叛道以及他的丰功伟绩确确实实存在,不然我们很有可能把朱叛道与景国当成是虚构的,这就贻笑大方了。”
楚铭笑道:“我怀疑景国朱叛道是草原王庭虚构的。”
矮小男子嘿嘿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你们两个史盲!”叶观气得跺脚,本来还想据理力争下去,但是她想起娘亲的教诲,千万不要跟傻子争论。楚铭无趣地笑了笑,他并非嘴贱,只是很难相信世上会有如此逆天之人,仅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成为开国皇帝,但最后却只有异族愿意把他的故事载入史书,这让楚铭感到不可思议,自然而然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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