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罗猎也倒了杯水递给她,轻声道:“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今晚别走了,就在这里睡吧。”
瞎子刚喝了一口水,听到这里乐得呛住了,咳嗽了几声方才顺过气来:“我说,你们两人别这么肉麻啊,罗猎,你请麻雀睡觉也回避一下,我们可都在呢。”
阿诺脑回路有点长,这会儿方才悟出瞎子说话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麻雀恼羞成怒,举起装满水的杯子照着瞎子就要丢过去,却被罗猎抓住了手腕,微笑道:“算了,他那张破嘴,别跟他一般见识。”
麻雀哼了一声道:“瞎子,我看在罗猎的面子上饶了你一次。”
瞎子道:“吓死我了,我睡觉去了,你们俩好好聊,秉烛长谈,我和金毛绝不打扰。”
阿诺听到瞎子招呼,赶紧各自回房了。
他们一走,院子里只剩下麻雀和罗猎两个,麻雀却突然变得拘谨起来,伸了个懒腰,望了望夜空中的星河,顾而言他道:“你说周晓蝶现在是不是已经安全离开了?”
罗猎点了点头道:“吉人自有天相,张大哥武功高强,做事周详,我看不会有任何问题。”他指了指麻雀的脚踝:“我能看看吗?”
麻雀俏脸红了起来,心说人家是女孩子,女孩子的脚岂能随随便便让你看的,可也知道罗猎没有其他的意思,忸怩道:“不怎么疼了,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
罗猎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再勉强。
麻雀道:“那个忍者好可怕,我从没见过中了这么多枪还没事的人。”
提起那名追杀他们的忍者,罗猎内心一沉,对方的战斗力之强大实在超乎想象,比起战斗力,那人的再生能力更加让人恐怖,麻雀用霰弹枪轰掉了他小半个脑袋,换成常人早已死去,可是那名忍者却在短时间内自我修复。这已经超出了罗猎的认知极限,甚至无法用他所了解到的科学常识来解释。
解救他们的那个人应当是对忍者的再生能力有所了解的,他射出的子弹可以对忍者造成伤害,忍者对那种子弹造成的伤害并无修复能力。换句话来说,潜伏在暗处的那人完全有射杀忍者的能力,可是他并未对忍者施以杀手,这又是什么缘故?罗猎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麻雀打了个哈欠道:“我去睡了。”
罗猎点了点头,伸手将麻雀扶起,麻雀一瘸一拐地走向周晓蝶曾经住过的房间,走到中途却道:“不如我还是去你房间吧。”
罗猎瞪大了双眼。
麻雀有些难为情道:“你别瞎想,我有些害怕,万一那忍者晚上再过来寻仇怎么办?再说了,你不是失眠吗?反正你也不睡,我……也信得过你人品。”
罗猎道:“你不怕他们说闲话?”
麻雀道:“又不是第一次,我们什么人他们不知道啊?”然后咬牙切齿道:“谁敢胡说八道,我扯烂他那张破嘴!”
夜深沉,罗猎盘膝静坐,按照吴杰交给自己的方法吐纳调息,所谓吐纳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呼吸方法,正如吴杰所说人的呼吸方法天生形成,每个人呼吸的节奏和频率都不相同,很少有人注意到自己呼吸的方式是不是正确,是否能在一呼一吸中,让身体得到最为充足的氧气,可以让体内的血氧饱和度达到最佳的状态。
罗猎虽然修炼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的进境神速,开始的时候能够感到经脉中似乎有微弱的内息流动,开始的时候时有时无,捉摸不定,到后来就变得越来越强,然后有若春风在经脉内轻柔拂过,现在他闭目遐想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体内气流流动的细节。
练习三个循环之后,罗猎睁开双目,却看到麻雀趴在床上,望着自己发呆。
罗猎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还不睡?你不用害怕,有我为你守夜。”
麻雀叹了口气道:“睡不着,总是想着那怪物,你说他究竟是人是鬼?”
罗猎道:“这世上没有鬼,我们所看到的应该只是一个超出我们认知的生命体。”
麻雀道:“你有没有看到,他被炸掉的半张脸,一会儿功夫就长了回来。”
罗猎点了点头,望着麻雀的双眸道:“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麻雀点了点头,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暖暖的无比受用,感觉罗猎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而她很快就迷醉在这暖暖的春风里,麻雀的螓首缓缓垂落下去,却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又被罗猎催眠了。
罗猎帮助麻雀盖好被子,然后悄悄来到外面。
瞎子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长条板凳上,望着夜空若有所思。
罗猎来到瞎子身边,伸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还没睡啊?”
瞎子居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深沉,叹了口气道:“睡不着,可能我让你传染了。”
罗猎笑了起来,在瞎子的身边坐下,习惯性地掏出烟盒,却咳嗽了一声。
瞎子瞥了一眼道:“你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罗猎听从了他的奉劝,将烟盒放了回去。
瞎子道:“我刚才和阿诺在周围转了转,附近应该没有人监视咱们。”
罗猎对瞎子夜视的能力相当有信心,轻声道:“还在为周晓蝶担心?”
瞎子在罗猎面前从不做任何的隐瞒,他点了点头道:“她父母双亡,眼睛又看不见,现在连手下人也死了,挺可怜的。”
罗猎道:“等过了这阵风头,你再去找她。”
瞎子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只是发生在她身上不幸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她才害怕和外人交往,对人充满戒心。”
罗猎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相信。”
瞎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罗猎,这是周晓蝶临走之前委托阿诺转交给他的。
罗猎道:“你的私人信件,我好像不方便看吧。”
瞎子摇了摇头道:“是一张画,画得好像是圆明园。”
平度哲也将佐田右兵卫体内的弹头取了出来,弹头是蓝色透明的晶体,看起来像是蓝色的冰,然后他为佐田右兵卫注射了两支针剂,一支是为了中和佐田右兵卫体内的毒素,另外一支是帮助他镇定睡眠。
为佐田右兵卫疗伤之后,平度哲也离开了小楼,出门上了汽车,让司机将他送往西城的一座民宅。
平度哲也下车之后,让司机在外面等候,他轻轻叩响了门环,过了一会儿,一名男子打开了房门,平度哲也恭敬道:“福山君休息了没有?”
那男子微笑道:“福山先生说今晚会有客人来访,没想到是平度先生。”他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平度哲也跟随他走入院落之中。
虽然是典型的中式四合院布局,可房间的装修却是日式风格,东侧的房间内亮着灯,平度哲也在风雨廊下脱去鞋子,拉开移门进入其中。
一位身穿灰色和服的老人背身坐在一幅占据整面墙壁的浮世绘前方,静静擦拭着手中明如秋水般的太刀。
平度哲也关上移门,跪坐在榻榻米的软席之上,恭敬道:“福山君,我来了!”
老人没有回头,依然耐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太刀,直到他感到满意,方才还刀入鞘,慢慢转过身来,他满头银发,相貌清癯,精神矍铄,两道灰白色的浓眉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可以直视人心,这位老人竟然是一直守护麻雀的福伯。
福伯冷冷望着平度哲也,平度哲也在他的逼视下惶恐地垂下头去。
福伯道:“佐田右兵卫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度哲也道:“我只是负责对他进行治疗改造,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福伯呵呵冷笑起来:“你不知道?那好,我问你,为什么没有将他的事情向我汇报,追风者计划不是已经暂停了吗?”
平度哲也道:“还没有来得及,今天上午方才进行得手术,我想等他的状况稳定一些,才向福山君报告这件事,可是没想到他会去执行任务。”
福伯道:“船越龙一的命令?”
平度哲也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说。”
福伯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抱在胸前,在室内来回踱步:“在没有确定的把握之前,你为何要将化神激素用在他的身上?”
平度哲也道:“情况紧急,船越先生要不惜代价救治佐田右兵卫,而且,福山君您当年也说过,只要时机恰当,随时可以进行人体试验。”
福伯目光一凛,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有个前提,人体试验必须要在可控的范围内,最好是普通人,而平度哲也选择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佐田右兵卫,这位进入黑龙堂地榜的杀手在接受化神激素的治疗后,他的实力突飞猛进,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境地。
福伯望着眼前诚惶诚恐的平度哲也,心中却明白,这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书呆子,并非对自己忠心不二,佐田事件绝非偶然,他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低声道:“目前提炼出来的化神激素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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