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那些付出一切才得到上车机会的人看到这些无法应对的景象时,他们的憎恨就会转移向那些曾经笑着宣传“幸运盒子”的运输队员。
‘入住核审考不过?放手一搏就上车!阿迪莱商业联盟诚招幸运合作伙伴!中一张车票总比自学考核容易啊!’
当运输队员被夺走所剩无几的生存空间时,他们又会憎恨自己。
‘我有什么选择?!他们叫我要么办事要么滚,我能怎么办?!我弟弟还这么小!!我能带他去哪??’
当人群的怒火汇聚在一起却无法释放的时候,所有人都变成了危险的利刃。
‘他们有他们的苦衷,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能自由地控制情绪。’
无论这恨意的落点在哪里,挤在这里的人们都受制于各种条件,很难改变现状。
‘来去自由啊,兄弟们,谁也没有强迫你们非要在这里工作。’
无家可归的人又能去哪呢?这混乱而荒芜的世界早已饱和,很多生命都被迫踏上了流浪。
‘我真的恨!恨不得每次说完“嗯嗯,好的,收到”之后,直接一走了之!一旦开始收拾行李,就发现身为运输队员,我除了打架站岗别的技术啥也不会!那什么共聚物适应性也没有,不能变成构造体,根本不知道能去哪!’
列车成为了无形而无物可破的束缚,人群愤怒着,恐慌着,焦虑着,却又不得不面对无法改变的生离死别。他们想要知道可以做什么来改变,可以拿起怎样的武器但最终,大大小小的抗争都失败了。苟延残喘的人们憎恨着上层,憎恨着他人,更加憎恨着自己的无力。
无人得以置身事外,包括少年,所幸,在这憎恶扎根之前,蕾弥尔就牢牢控制住了这种情绪。
‘[——],不要恨他们,错的是沙褶帝国层层累积的阶级和规则,摧毁文明的斯科瑞病毒,而不是在夹缝中挣扎的人们。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团结在一起,只要打破这些……’
……………
‘好了,都别绷着个脸了,再忍忍,蕾弥尔就快准备好了。现在先起来,收拾一下,把幸运盒子装进箱子里!’
‘………’
人群不再言语,从狭窄的“鼠洞”里钻出来,拿着潮臭的毛巾轮流擦洗着脸,俯身在四周寻找着随意丢放的衣服。
‘[——],你的衣服我帮你补好了。’
‘谢谢希尔阿姨。’
从老妇人那双没有中指与无名指的手中接过缝补好的衣物,他扶着希尔坐回了她自己的位置上。
‘哪里,是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上次帮我多做那些个盒子,我就要连累大家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叹了口气,这是她从感染体手中逃回来时留下的伤痕,从那天之后,希尔就对鲜血和冲突有些敏感。
‘我也老了,不知道还能再撑几天,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教你怎么……’
希尔正要继续自己的嘱托,车厢的广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歌声。
‘【哔——】又来了,生怕我们不知道他们日子过得有多好似的。’
人群无力的抱怨被高昂的女声压过,她正在钢琴的伴奏下吟唱着黄金时代填词改编的经典名曲。
‘……还是克石兰吗?’
‘鬼知道,上层那些贵族老爷都一个样!!’
‘…………’
有时,下层车厢会像现在这样从广播中听到歌声。
阿丹说说那是上层的贵族正在开宴会,他们声称“音乐能带来希望和快乐”,所以也会把宴会的现场演出转播到下层车厢。
少年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以这样的歌曲为乐,因为每次听到歌声,下层的人都极为愤怒。就算韦列斯号的上下层车厢始终相连,此刻贵族与平民在听着同一首歌,他们的处境也永远不可能相同。最好的杀人方法,是诛心。
‘该死的,还是《送葬》,他们想干什么?!’
‘就当是上层有位贵族老爷死了吧。’
‘他最好是。’
‘你终于来了,蕾弥尔。’
‘上去报告任务耽误了点时间。’
蕾弥尔放下了手中的货物清单,转身面向愤怒的人群。
‘来,我们也跟着这首歌,给所有上层车厢的贵族老爷送一程!’
她伴随着广播中的钢琴与女声吟唱,用毫无节奏与韵律可言的脏话高声唱了起来。车厢立即被她的歌声点燃,充满了欢乐的笑骂声,大家一边忙着手上的工作,一边加入到这混乱的演唱之中。
高声的咒骂夹杂着音乐,掩埋了所有的低沉,直至漆黑的棍棒陡然间横在他们头顶。
‘你们在干什么?!!!’
守卫突然出现在车厢前端,让正巧站在门口的少年挨了结结实实一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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