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陷入缄默的氛围顿时被珊娜的咳嗽声打破,只见得这位温和的女性盯着卫兰。
‘别端着碗了里面不是没有饭吗?跟我们一起拆毛线。’
新野的待遇现在传给了卫兰,珊娜将另一件回收的破旧针织衫扔给了卫兰。
‘唉我的妈啊,我就是不想拆这个才端着碗过来的。珊娜姐,就不能包容一下嘛?’
‘包容,你个小[哔——]崽子还想要包容,好好跟我们一起拆毛线。’
‘新野,你公报私仇!!’
‘哪里公报私仇了,明明就是有仇就报。’
在卫兰的抱怨和他与新野的争吵声中,卫兰放下了碗,和新野、唳旅一起加入了拆毛线的队伍。
‘不过话说回来,那群人总给上层通风报信真的就图那点物资吗?没别的了?’
‘说到底就是图眼前的利呗,比起长远的抗争,马上能拿到的东西才是最实在的,虽然保不齐就有昨天还在嬉皮笑脸拿到利益的家伙,第二天成了他人告发的对象,不仅没赚到还赔了本。’
卫兰摸了摸鼻梁,将拆好的毛线放到一旁,接着说道。
‘班克罗夫特那种人还真不少,走投无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烂到仿佛不是他儿子的亲爹。我之前见过他那儿子,又水灵又乖巧,刺头程度最多约等于十分之一个眼镜仔。’
‘???’
对于自己成为计量单位这件事,唳旅表示自己有被冒犯到。
‘唳旅比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哈哈哈哈,现在明明就很乖。’
珊娜大力地拍打着唳旅的肩膀,笑得浑身都在发抖。
‘人都是会改变的嘛,尤其是小孩。’
‘近朱者赤。’
‘这么说,现在他跟着你?’
‘哪里都跟,只是最近在我这边吃饭而已。百家饭也没什么不好的,认识的人多了,见识也宽一些,总比自闭好。’
‘确实,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说班克罗夫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哦哦,对,像他这样可以说是山穷水尽的人,必须靠这种歪门邪道,私下里通风报信才能给自己找个活路。他们根本不往后想想,下层车厢再这样发展下去,天塌下来一个都别想逃。你说,错的到底是上层贵族,还是这人心,还是这让人饿死的环境啊?’
‘三种都沾点儿吧。’
‘但我还是那句话,唳旅,你离菲尔一家远点,他爸不是什么善茬。’
‘…………你们以前也这么说我妈妈和我吧。’
少年确实变得温和了很多,但那道依旧犀利的眼神始终提醒着周围人,他仍旧是“唳旅”,依旧是那个倔强、记仇又勇敢、坚韧的少年。过往种种,无论恩、怨,都是他眼中的经历,也都被他牢牢铭记着。
‘你这孩子……我明明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
正是因为对菲尔伸出了手,唳旅才被人群所接纳,有了临时的容身之地。而现在却要因为这个“容身之地”离开他,这是唳旅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
‘但你刚说过菲尔和他的爸爸不一样,现在需要连带着一起疏远他吗?’
‘我就有些搞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护着那小子?’
‘最表面的原因,他是我的朋友……更深层次的,我和他是一类人,是经历过同样事情的同一类人。如果一直用猜疑和憎恶来对待需要帮助的人,若是将来有一天,你也陷入了同样的处境,又该以什么样的态度,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自证呢?’
‘这句话我倒是很认同,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悟性,看来多看看书还是有好处的。’
‘珊娜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我是怕之后出了什么事,以这小子的倔脾气很可能会被牵扯进去,他现在离雷弥尔那么近,菲尔他爸又是一条饿疯了谁都咬的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朱砂那事??’
‘什么???’
‘给我听好了,你要是不想落得和你妈一样下场……就老实点听话!’
‘卫兰叔叔,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嗯?’
虽然对结论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唳旅却始终没有得到过确凿的消息,更无法得知凶手的动机。
‘她到底是……?’
‘啥啥啥,不知道不知道。’
卫兰露出了有些慌张的神色,把拆了一半的针织衫丢在桌上,端着碗一溜烟地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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