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她被困在不知名处,周遭的一切皆是空白,似身处混沌中,偌大的天地只有她一人。

女子信步朝前,细细打量着,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眼前突然划过一张淡然秀美的脸,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被撕烂一个口子,露出漆黑深邃的洞,在这一片空白处格外显眼,没有思考,抬脚便朝着那走去,直至完全被刺眼的白光所包围,最终消失不见。

纳兰镜闻意识逐渐清明,感受到一股清凉流入喉咙,消除了口中弥漫的血腥气,让她不禁喟叹一声,张嘴想要更多,而在一柔软微凉的触感覆上时,带着熟悉的冰雪清香,让她猛地反应过来,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柳凄山那张清俊秀美的侧脸,他此时一手抱着她,一手端着个碗,将碗里的水含进口中,唇角溢出些许水渍,诱惑而不自知。

纳兰镜闻眼神稍黯,眼底一丝危险划过,在那被水浸润过而变得有光泽的唇再次覆下时,偏了脑袋,让唇印在了脸颊上。

男人清瘦的身子一愣,随后将口中的水咽下,划过喉结,淡然的脸上惊喜闪过,声音内也夹杂着隐隐的喜悦。

“醒了?”

纳兰镜闻“嗯”了一声,从他怀中坐起身来,柳凄山任由她的动作,依然保持在原地。

她回头看了眼,面上情绪不明,随后伸出手擦去他嘴角的水渍。

柳凄山感受到她的动作,身子微微僵硬,表情也是一愣,却没有阻拦她的意思,直到唇上的触感消失不见,他才回过神来。

“这次我昏迷了多久?”

“三日。”

“麻烦你照顾我了。”

柳凄山摇头。

“举手之劳。”

他既然救她回来,就要对她负责到底。

纳兰镜闻不置可否,尝试着站起身,意外发现自己可以动了,甚至不费一点力气,没有一丝疼痛。

掀开自己的袖子,原本伤痕交错的手臂变得光洁白皙,就连那手腕处狰狞的伤口都消失不见,没有一点痕迹。

她微微蹙眉,下意识抚上自己的手腕,确定没有摸到那些狰狞的突起,手下的触感滑腻,不信邪,又将胸口的衣服扯开,那心口处致命的伤疤完全消失不见,了无踪迹。

她身上的伤竟全好了,连疤痕都不曾留下,光洁如新,皮肤甚至更好了。

还不等她高兴,调动内力想要检查身体,却发现丹田处没有任何反应,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波澜。

连忙转身唤还未有动作的男子。

“凄山,我调动不出内力了。”

柳凄山稍稍仰头,对着她,听见她如此亲昵地唤自己名字,神情有些怔愣,又听见后面那句话,立即回神,替她把脉。

纳兰镜闻看着柳凄山的表情逐渐凝重,心底不由得升起不好的预感。

“如何?”

柳凄山松开她的手,眉头微蹙道:“你用你的内力压制住那股力量,封印在丹田处,所以你的丹田才如此空荡,若是能够融合那股力量,便可重新使用。”

意思就是她那点内力只能堪堪压制住那力量,没有多的内力给她使用。

纳兰镜闻挑眉,“所以我使用不了内力了,变成一个普通人?”

柳凄山点头,“可以如此理解。”

将手抽回来,拉着柳凄山起身。

对于没有内力,她没什么失望,毕竟之前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有没有内力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些不方便。

柳凄山见她沉默,以为她是在伤心,抬手想要牵住她,可又想到了什么,刚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纳兰镜闻垂眸,没有说什么,不动声色地牵住他,想象中柔软的触感。

掌心中的手蜷缩了一下,想要抽出来,却被她攥紧,便不再挣扎。

“没事,别担心。”

柳凄山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无神的目光却是聚集在二人相执的手上。

良久,他重新抬起头“注视”着她。

“我会帮你找到解决方法的。”

柳凄山表情认真,却让纳兰镜闻有些意外,却没多说什么,只道:“我信你。”

柳凄山这才重新扬起笑脸,明媚耀眼,让她些许晃神。

目光触及他眼下的青黑时,脸色却是严肃下来。

“这几日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柳凄山摇头,张嘴欲说些什么,纳兰镜闻却提前打断了他,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

“身体最重要,你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去找回家的路。”

柳凄山眨了眨眼,抿唇不语,想了一会儿才点头答应。

纳兰镜闻盯着他睡觉,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颜,呼吸逐渐平稳,眉宇间是淡淡的愁思。

不太喜欢,伸出手替他扶平,直到睡颜逐渐安详,才算满意。

视线从他脸上一寸寸扫过,从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薄唇,喉结……

最终落到他伤痕累累的手上。

原本那双手应该是洁白如玉,如青葱般修长,却因为她变成现在的模样,这令她感到愧疚,也心疼。

对于柳凄山,她是感激的,他是她来到这遇到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令她心安的人,他救自己一命,又尽心照顾,如今又在她昏迷期间夜以继日地照顾自己。

即使是朋友也未曾做到如此地步,而自己于他来说也不过一个雪地中捡的陌生人,一个伤者病患。

一位医者,为病患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大爱,她是敬佩的。

对于优秀之人,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敬佩,更何况他还是以男子之身。

以男子之身,存活于这尖酸苛刻的世间,遭受到更多的质疑,批判和危险,却依然保持赤子之心,无疑是更加令人敬佩的。

活着就已经很难了,他却依然为了自己的热爱活着,从未有改变。

所以,认识柳凄山应是她之幸。

她敛眸,握住那双手,神色淡漠。

既然如此,若是日后他背叛自己,无论什么原因,她都原谅他一次,不再追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只此一次。

她纳兰镜闻从来都是将一切做好最坏的打算,从出生起,便注定不会平凡,不能拥有平常人轻易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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