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话音落下,满堂哗然,所有官员无不翘首以待。
这位太子爷究竟写出了什么样的惊世佳作,竟然敢赌上自己的储君之位?
李隆基双眸微闭,抚须道:“太子,你可知道金銮殿上君无戏言?”
“儿臣绝无戏言!”
李瑛再次重复自己的宣言,“若有哪位大人觉得儿臣的作品肤浅粗鄙,便请父皇免去儿臣太子之位。”
“好!”
李隆基突然圆睁双目,精光四射,“读来!”
“喏!”
李瑛叉手领命,清了清嗓子诵读了起来:“《答谢圣恩并咏盛唐·儿臣李瑛敬献》。”
满朝文武俱都竖起耳朵聆听,倒要看看这个从前只会写打油诗的太子弄出了什么旷世佳作?
李瑛在大殿上缓缓踱步,一字一句的吟诵,掷地有声,光华四射。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向凤池头。”
“好诗、好诗啊!”
李瑛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击掌喝彩,连连称赞,“好一个‘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一句话便将我大唐盛世描写的酣畅淋漓,简直是旷世神作。”
众人纷纷看去,说话之人正是须发皆白的秘书监贺知章。
随着贺知章的夸赞,李适之、裴宽等当朝大员也都纷纷击掌称赞:“写得好啊,确实是旷世佳作!”
李隆基作诗的水平虽然不行,但身边一堆才华横溢的臣子,整日耳濡目染,鉴赏能力还是在线的。
尤其对夸赞朝拜盛景的“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句深感满意,仅仅一句诗歌,便将“万邦来朝”的盛世大唐勾勒了出来,堪称雄浑有力,气势磅礴。
“好一个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写得好!”
李隆基龙颜大悦,抚须道:“此乃传世佳作,太子当赏!”
李隆基一锤定音,太极殿上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太子殿下这首诗写的好啊,堪比张九龄那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想不到太子竟有此等文采,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太子这首诗确实鬼斧神工,从此咱们大唐朝廷又有了一个文坛巨匠。”
等着夸赞声稍稍平静之后,李瑛向着龙椅上的皇帝作揖致谢:“多谢父皇肯定。”
李隆基抚须道:“难得太子有此文采,朕决定命人设置一座‘诗馆’,名字就叫做‘开元诗馆’。由你主持掌管,招募那些胸有才华,但却没有治国才能的江湖文人吟诗作赋,歌颂大唐。”
没想到这次扬名立万的行为竟然带来这样的收获,李瑛喜出望外,急忙跪地叩首。
“儿臣多谢父皇信任,定当竭尽所能,广招有才之士,歌颂我大唐盛世,使之千古传唱。”
李隆基话锋一转,提醒道:“朕要提醒你,诗馆所招募的人必须是白衣之身,身上有任何官职的人都不得涉足。诗馆里的文士更不能妄论政事,否则必然严惩。”
李瑛也没指望李隆基放给自己实权,能给自己一个和大唐饱学之士接触的机会就已经是意外之喜,此刻岂敢奢望干政?
敢在李隆基的眼皮底下搞这一套,怕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儿臣谨遵父皇圣谕,定当潜心研究诗歌文化,绝不干涉政事。若诗馆中有人违背,请父皇问责儿臣。”
李瑛再次叩头,努力取得李隆基的信任,让他相信自己只对文化感兴趣,绝无觊觎政治的野心。
“起来吧!”
李隆基抬手示意李瑛起身,目光扫向贺知章,“贺卿。”
“老臣在。”
白发苍苍的贺知章急忙出列,抱着笏板道,“请圣人吩咐。”
“让那个李白加入诗馆,就是写《蜀道难》的那个家伙!”
李隆基打着手势说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这家伙诗歌写的不错,玉真多次向朕举荐。但朕观此人恣意妄为,不懂礼节,不适合做官,就让他到诗馆跟随太子,歌颂大唐盛世好了!”
“臣遵旨。”
贺知章连忙领命,“臣会尽快派人寻找李白,将其纳入诗馆,让他人尽其才。”
李隆基颔首:“还有,建立诗馆之事也由你们秘书院主持,资金由户部拨给。”
“臣遵旨!”贺知章再次奉诏。
“散朝!”
随着高力士一声吆喝,这场持续了两个时辰的大朝议就此散去。
拿不准李隆基对待太子的态度,满朝文武谁也不敢和李瑛走的太近,很快各自散去,喧哗的太极殿迅速变得冷冷清清。
偌大的太极宫内只剩下贺知章,与一个中等身材,年约四旬,身穿绿色官袍的文官。
“太子殿下,你这首诗写的好啊,实乃千古佳作!”
不等李瑛开口,贺知章就已经满面笑容的开口说话。
“贺监见笑了。”
李瑛叉手还礼,“在你老的面前实属班门弄斧,还望多多指教。”
目光落在旁边的中年文官身上,问道:“敢问这位是?”
“微臣王维,现在官拜侍御史,见过殿下!”
王维叉手见礼。
李瑛不由得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首诗的正主就在这里。
本来还以为王维此刻正在外地做官,却没想到自己当着他的面剽窃了他的诗歌,说起来真是让人惭愧。
“原来阁下就是王摩诘,对于你的大名,寡人可是如雷贯耳,这篇拙作倒是让你见笑了。”李瑛急忙谦虚的说道。
“譬如呢?”王维眨着眼睛笑问。
“这个……”
李瑛不由得为之语塞,琢磨了片刻,方才念诵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王维不由得受宠若惊,抚须大笑:“哈哈……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听过王维这首拙作,真让微臣感到荣幸。但与太子殿下的这首大作相比,那就相形见绌,不值一提了。”
李瑛心道这首诗本来就是你写的,只不过被我借来暂时一用,将来一定连本带息还给你……
“王御史谦虚了,你随口吟诵都是锦绣文章,寡人绞尽脑汁方才写出这篇作品,实在不值一提。”
当着正主的面,李英也不敢吹牛,要多谦虚就有多谦虚,恨不得拜王维为师。
贺知章开口说道:“太子殿下不必谦虚,即便只有这一首诗,也足以名垂千古。若不是圣人禁止官员涉足诗馆,老臣倒是想与太子殿下切磋一下诗词歌赋。”
“父皇有旨,寡人却是不敢向贺监讨教。”
李瑛连忙摆手,在太极殿上讨论这样的话题,怕是嫌自己活的命长。
你贺知章今年接近八十了,我可是还不到而立之年!
“那个啥……今天就到这里了,寡人先行回去,等贺监修好了诗馆,还望派人到府中知会寡人一声。”
李瑛作揖告辞,准备离开太极殿。
今天获得主持诗馆的资格,有了光明正大和社会名流接触的机会,已经算是意外之喜,千万不能因为与贺知章说多了话惹来祸端。
贺知章也明白李瑛的顾虑,心中虽然遗憾,也不好说太多,作揖恭送:“太子殿下慢走,微臣定然尽快建好诗馆。”
“太子殿下且慢,微臣有一事相求!”
王维却不肯放李瑛离开,作揖请求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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