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翟翔话都含糊了,实在想不明白在大汤还有人敢这么对魏弘的。
看着老友吃惊的面容,郎翌宁无地自容,无奈道:“这是犬子。”
“你、你儿子?”
郎翌宁朝着郎晔俊脸一板:“别没分寸了,过来见过你翟叔叔。”
郎晔毫不在乎地上前,看了一眼一身华服的翟翔,象征性地一弯腰:“郎晔见过翟叔。”
翟翔仔细打量了郎晔一番,眼中的惊讶一点没少:“这是你和小云的儿子?嗯,小伙子不错,真是、真是……咳咳一表人才。”
郎晔右腿又开始隐隐发痒了,都当皇帝了,夸个人这么没诚意的么?
明月此时注意力正好在郎晔身上,看到他微微抖动的腿,猜他不会想踢幽皇一脚吧?看他不忿的样子,又突然莫名感到好笑,这家伙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翟翔也觉得自己的这句奉承有点敷衍,赶忙冲着幽国将士方向招手:“斐儿,过来。”
青年排众而出,龙行虎步,如一杆标枪一般站到众人面前。
翟翔介绍:“这是吾儿翟斐,斐儿快见过你师公和郎叔。”
翟斐面庞温润如玉,双目炯炯有神,两道狭长的浓眉斜插入鬓,为他偏柔的长相平添一分凌厉:“翟斐见过师公、见过郎叔。”
声音浑厚低沉,非常磁性,一旁的明月突然感觉心开始砰砰跳动。
地上的尸体还没有处理干净,这伙人居然开始攀亲戚了,还能不能有点正事?郎晔脸上的不耐烦都快掩盖不住了,当然不是因为翟斐各个方面都把自己死死比下去的缘故。翟斐、斐翟,这货的名字有毒,死肥宅什么的最讨厌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话说的真是有道理。”不用看,说这话只有小辣椒。
郎晔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迫切地想要减去身上的一身肥膘,看着翟斐饶有兴趣看着自己的眼神,伸出手去淡淡道:“郎晔。”
翟斐看着他伸出的手一阵发愣,突然会心一笑,坦然地伸出手和郎晔的手握到一起:“翟斐,幸会。”
看着俩孩子握在一起的手,郎翌宁和翟翔相视一笑,满脸欣慰。
魏弘默默来到郎晔身旁,阴森森道:“你小子敢让老夫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睛了!”
郎晔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喃喃自语:“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知人之性,莫难察焉……”
魏弘当听到“国虽大,好战必亡”的时候,就已收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紧紧地盯着郎晔的嘴,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漏一个字。
殊不知这几句话已经快掏空郎晔所有的记忆了,而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句话特么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说的。只记得前世好像追过一本网文小说写的是战国故事,感觉里面的话很有深度,就寥寥草草记了下来,现在哪知道这些话是出自《孙子》还是《吴子》,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反正能唬住魏老头就够了。
“继续啊,怎么停了?”魏弘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恼怒的样子,满脸都是期待,眼角的褶子都快成片了。
“继续什么?你不是要告诉我马王爷长几只眼的么,刚好我有空,带我去看看?”郎晔怎么看都觉得还是于老三那张脸更顺眼一点。
“嘿嘿,老夫突然觉得马王爷跟咱们关系不大,我们还是探讨探讨兵书比较重要。”
“知道我最佩服你哪点吗?”
魏弘一下腰杆挺得笔直:“哪点?”
“不要脸!”
“混账!谁让你这么跟国公爷说话的!”郎翌宁的咆哮声把宁悬心都吓了一跳。
魏弘看都没看郎翌宁一眼:“关你屁事,你们玩你们的去。”
这展开差点惊掉所有人的下巴,这世道是怎么了,还能不能讲点理?
魏弘腆着老脸,双手不断搓动:“郎小子,你辛苦点把东西默写出来,老夫帮你斧正斧正怎么样?”
你能不能要点脸?这几句经典郎晔虽然不知出自哪里,但应该逃不出孙武、吴起那几个大拿的范畴,斧正意思就是修改,你魏弘老匹夫打了几年仗就敢厚着脸皮帮他们斧正了?这自信心是那几坛子土炸药给的吗?
翟斐在一边同样听得两眼放光,一脸希冀道:“郎兄大才,能否借小弟抄录一份?”
“还有我,也给我一份。”卫骐这好战份子也来凑热闹。
“滚、滚、滚!老夫还没着落,你们两个小王八蛋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师公息怒,翟斐何敢抢在师公之前,定然是在您斧正后再行抄录,也相当于受您教诲了。”
这话说得漂亮,魏弘心情大为舒坦:“还是你小子上道,比你老子强。”
卫骐傻眼了,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大幽必修课吗?我是真学不来啊,魏老头从始至终就没正眼瞧过自己,怎么办?不由偷偷向翟斐挑挑眉,意思是哥们儿回头借他抄抄。
翟斐微微点头,表示收到。
这几个人在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郎晔气坏了,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监考老师啊呸,我这个正主放在眼里,吃定我了是吧?老子就不写,看你们能咋滴!
“悬心,我们走,让他们自己玩去。”
眼看郎晔一副要撂挑子的模样,魏弘真急了,大汤军神这称谓有多少水份自己可清楚的很。现在一份只从只言片语中就能感受到震撼的军事巨着就摆在面前,怎舍得错过?对于他这种战场老油子而言,此等着作可比什么国公身份宝贵多了。郎小子看着挺憨厚,实际精明得厉害,作者写成自己是不敢奢望了,可但凡他肯带上自己名字,共同编着,也不得了,那可是能流传千古的!为了这份殊荣,丢点面子算个屁啊,这玩意要流传出去,那些想在战场混饭吃的家伙狗脑子都得打出来!
魏弘一把勾住郎晔的脖子,努力摆出一副长者模样:“郎小子,你说句实话,老夫对你怎么样?”
郎晔嫌弃地用力挣开:“不怎么样。”
“你再说一遍?”
郎晔开始掰手指:“先是来我家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大打出手,要不是有我妹子在,我胳膊都断了,你还美其名曰说是给我驱邪,驱你大爷啊!你根本连和尚都不是,会念经吗?我还挺佩服的,像你这样剃个光头就敢出来骗钱,而且居然没被人打死的也算是绝无仅有了吧?”
“混、混口饭吃嘛。”
“你贵为国公,儿子也是当朝侍中,魏家这么大家业能少你一口饭吃?别跟我废话,我还没说完。你把我扔进恒王府,掉到了于三他们人堆里,命都差点没了,这笔账怎么算?”
魏弘知道他睁眼编瞎话,自己明明是把他甩到了许瑛莹那边的,但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尴尬地搓搓手:“这我不是误会了嘛,我以为你心上人是许恒他丫头呢,想着让你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撒,谁知道你喜欢的居然是明丫头。”
“你还说!”郎晔都不敢看向明月的方向,不用想都知道她现在肯定恨得牙痒痒。
“原来郎兄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位就是嫂夫人吗,翟斐有礼了。”翟斐一本正经地朝着郎晔身边的宁悬心微微欠身施礼。
这个马屁小能手一句话弄傻了三个人。
郎晔:兄弟,你拜错神了。
宁悬心:这人有眼疾,得治!
明月:翟公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要不要解释一下?
卫骐这个憨货适时说了一句话直接给郎晔上了一炷香:“郎晔你真喜欢上我嫂子?”
什么叫喜欢上你嫂子?你特么能不能不要这么污!多说几个字能减你血条啊?
郎晔真是欲哭无泪了,感觉这世界满满都是恶意,一时连指责魏弘都没兴趣了:“你们都离我远一点,我想静静。”
“静静又是哪个姑娘?”卫骐这句话一出口,翟斐和郎翌宁同时脸色大变,暗道要糟。
果然,静立一边的翟翔早已没了轻松的神态,眼眶泛红,身体微微颤抖,口中呢喃不已:“静、静儿…….”
浑然不知闯祸的卫骐满脸不解:“这是怎么了?不能提静静吗?”
还来?郎晔一巴掌呼在了卫骐的嘴上,死死按住:“闭嘴,不要再说了!”
眼前这个大幽国君显然是个极其情绪化的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亲自上阵,也会在看到老友后,就把大军彻底遗忘,性格可谓偏执到极点,你把这炮仗点了,他可是随时会不管不顾炸的。
翟翔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点温柔,目光变得凶狠:“静儿,孤一定要……”
“孤、孤、孤,你是蛤蟆吗?来来来,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魏弘的大嗓门一下子把翟翔震醒了,但眼中的狠色丝毫不减:“魏师,翟翔不想与您为敌,但静儿的仇我一定要找许旻翰讨回来!”
“你倒是去啊。”
“您不拦我?”
“笑话,你找他麻烦关我屁事。不过你速度得快点,不然他指不定投胎到哪去了,你想找可不容易了。”
“投、投胎?许旻翰死了?”
“死了都两年了,你大幽的探子都是死人吗?所以说你小子想要为七公主报仇,只能去地底下找许旻翰了。”
翟翔眼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自己闭关锁国、励精图治这么多年,目的就是有朝一日找上许旻翰去讨回公道,现在他居然已经死了,这份公道还上哪讨去?刨他坟吗?他毕竟是静儿的父皇,这么做静儿也不会原谅自己吧?
“死了,哈哈,他居然就这么死了,那我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何意义?”翟翔一阵苦笑,脸色变得煞白,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汩汩流下:“老天爷,你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
“倒也不是没机会。”
郎晔吃惊地看着半天没说话的小辣椒:“你说什么?”
宁悬心伸手指向翟翔:“他,就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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