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禹跳下车,支好自行车,过去一把拽住金海。
“下车!”
“你干嘛?”金海不高兴地问。
“下车!”赵小禹怒吼道,“马上回村陪你妈去!”
成年以后,金海不怎么怕赵小禹了,但今天赵小禹的样子,着实让他感到有点害怕,但他不想在自己的女神面前失去尊严,只能硬着头皮强撑:“我临走时会回去的,你放开我,我有事呢,别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
赵小禹一发力,把金海拽下了车,用力过猛,金海摔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新买的半袖衫上沾满了尘土,样子有些狼狈。
金海大怒,是可忍,孰不可忍,尽管他从小到大没打过一次架,尽管受人欺负时只会哭鼻子,但今天准备要出手了,不然太丢面子了。
他站起来,大吼一声:“赵小禹,我和你拼了!”冲了过去。
他计划用一个飞脚踹赵小禹,可是被赵小禹闪开了,又给他来了个脚绊,他又摔倒了。
骑在摩托车上的赵筱雨身体一阵耸动,她在大笑,骂了句“你们狗咬狗去吧”,一轰油门,绝尘而去。
赵筱雨一走,金海失去了精神支柱,自知打不过赵小禹,从地上爬起来,望了一眼赵筱雨远去的背影,改用怒目“进攻”赵小禹,他丰富的眼神中,包涵了全部的金庸武学。
他以为这样,赵小禹应该遵守“江湖规矩”,不再动粗,岂料赵小禹几步赶上来,双手揪住他的肩膀,一提,一撂,一绊,一撞,又把他摔倒在地,骑上去就是几个耳光。
“一天不日那个臭板子,倒把你憋死呀?”他口不择言地骂道,“你妈养你这么大,你马上要开学了,不能回去陪陪她……”
赵小禹这次是真打,说他是借题发挥也好,公报私仇也罢,反正下手是挺重的,金海起先还想反抗,还想还击,心里还有愤怒,还有仇恨,但很快就只剩下害怕了,这孙子今天莫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命吧?
街道上的行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但没人过来拉架。
“别打了,我回去,我回去……”金海终于求饶了。
赵小禹放开他,却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十块钱买的“瑞士军刀”,掰开最长的刀片,闪着明晃晃的光。
金海吓得急忙坐起来:“你要干嘛?”
赵小禹的目光盯着金海的裆部,咬咬牙:“这个祸根把你毁了,我今天就把它连根拔起,再让你祸害无知少女;还要在那里剜个窟窿,把你变成女人,让别人也祸害你!”
“你别乱来啊!”金海脸色大变,指指酒厂大门,“你们厂就在这儿,你再逼我,我就把你们厂的人全喊出来,让你这个总经理当不成!”
“恐吓我?”赵小禹狰狞地一笑,“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会在乎这些?你把他们喊出来,我就说你勾引别人老婆,还勾引了好几个,我还要往你们大学发传单,发传单可是我的长项,一天五千张轻轻松松。”
“你,你……你不讲道理!”
“对,我就是不讲道理!我不仅不讲道理,还不要逼脸,我就这么无耻!”赵小禹把玩着手里的刀子,“比打架,你不是对手;比阴谋诡计,你给我提鞋都不配;比胆量,我是一条龙,你就是一条小泥鳅,你跟我斗,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行,算你狠,我不和你斗,我全听你的!”既要命,又要面子金海只能服软,“我下午就回去,现在没车,我先回家收拾一下,和同学们打个招呼……”
“说话算话?”
“算话!”
赵小禹把刀子往地下狠狠地一扎:“滚吧!下午回公社,给我来个电话,否则你就是藏在女人×里,我都能把你抠出来!”
金海忙不迭地逃走了,赵小禹却没有一点胜利的感觉,赵筱雨消失的方向,只有一片炫目的阳光。
当天下午,金海就回农村了。
临走时,他向李晓霞说:“我妈病了,我得回去陪她。”
李晓霞问:“那你是不是再不来了?”
金海点点头:“开学前是来不了了,不过以后我会抽空来看你的。”
秋天的一个下午,赵小禹正在办公室里看材料,李晓霞推门进来,赵小禹问她有什么事,她不说话,踅摸到赵小禹的办公桌前,两手紧张地互搓着,脸红红的,欲说还休。
“你到底有什么事?”赵小禹放下手里的材料。
“赵总,”李晓霞终于开口了,问出了一个让赵小禹不可思议的问题,“你喜欢我不?”
“你有病吧!”无论是哪个女孩问赵小禹这样的问题,他都不会这么回答,唯独李晓霞问这个问题,这是唯一的回答,她除非有病,否则是不会问出这种奇葩问题的。
“可是,我,我喜欢你。”李晓霞咬着嘴唇,似乎很艰难地说。
“那你病得还不轻!”赵小禹说,心里在盘算着这个女人又在打着什么算盘,“抓紧去医院查查吧。”
“查过了。”
“查过了?”赵小禹被这个无无厘头的笑话逗笑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赵总,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请你,”说到这里,李晓霞住口了,看了看赵小禹身后的单人床,咽了口口水,似是天人交战了一番,终于把内心的想法表达了出来,“请你,请你——要我一次?”
“啊?”赵小禹没明白。
“就是我愿意,我愿意,”李晓霞斟酌着用词,“愿意和你做一夜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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