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墙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看见赵小禹时,眼神中透出点欣喜,又透出点慌乱,旋即恢复到面无表情。
赵小禹问:“你是老钱的老婆?”
那个女人轻轻嗯了一声。
赵小禹自我介绍道:“我是市残联皮革厂的,领导让我来了解一下你家的情况。”
那个女人哦了一声。
赵小禹坐在一只凳子上,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来放在膝盖上,又拿出一支笔。
“那我就直接问了。”
“嗯。”
“姓名。”
“李,李红桃。”
果然就是她,李红桃是李玉的真实名字。
赵小禹此刻的心情,一半是兴奋,一半是愤怒,兴奋是因为,九妹总算有救了;愤怒的是,这个女人让九妹凭空遭了那么多的罪,活该残废!
“年龄。”他继续问。
“37。”
“娘家是哪的?”
李红桃说了一个地方,赵小禹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
“有孩子吗?”
“没。”
“是不想要吗?还是身体原因?”
“身体原因,天生不育。”
“因为什么致残的?”
李红桃不说话了。
赵小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李红桃目光躲闪,似有难言之隐。
赵小禹转头望了望窗外,树林里的那群人还在聊着天,不知说到了什么话题,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石头正拿着一根棍子,追着一个男人打。
赵小禹不想过多地浪费时间,便收起笔记本,掏出“警官证”,冲李红桃亮了几秒钟,又收了回来。
李红桃愣了一下,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她拼命扭动着身体,可是起不来,可见是真的残废了。
“你们是——”她兴奋地叫道。
“嘘!”赵小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望了望外面,“对,我们是警察。”
“救我,我快要被钱锅子折磨死了!”李红桃压低声音哭道,“钱锅子根本不是人,我的腿就是被他打断的……”
“冷静!”赵小禹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我们只来了三个人,今天怕是带不走你,这里的人刁得很,一旦知道我们的身份,估计得把我们活埋了,我先向你了解一下情况,明天我们让武警部队过来。”
李红桃失望地哦了一声:“你想了解什么?”
“你是怎么被拐卖到这里来的?”赵小禹拿出随身听,按下了录音键,让李红桃对着随身听说。
李红桃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始讲,不过她讲的和她表哥燕刚讲的一致,是一个名叫赵美娥的女孩骗了她。
赵小禹猛地起身过去,一把抢过随身听,啪啪按了两下,一阵沙沙响,将刚录好的内容洗掉了。
李红桃不解又不安地望着赵小禹。
赵小禹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想离开这里了?”
“我想啊,怎么能不想呢?”李红桃又哭了。
“想就说实话!”赵小禹轻声喝道。
“我说的是实话啊!”
“哼哼,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赵小禹向她交了底,“老实告诉你吧,赵美娥是我外甥女!”
李红桃大惊失色,嘴巴张大,却说不出话来。
赵小禹接着说:“赵美娥是不是告诉过你,她有个舅舅在这儿当警察?”
李红桃惶恐地点了点头。
“她后来是不是又说,那是她编的?”
李红桃又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她听到了你和你表哥的谈话,知道你们是人贩子,怕引起你们的仇视,当时就害了她,所以才故意否定了前面的说法,她确实有个舅舅在这里当警察,就是我!”赵小禹指指自己的胸口,“你想诬陷我外甥女,还想让我救你,你觉得可能吗?”
李红桃一下子变得面如死灰,直起的上半身,又跌靠在墙上。
赵小禹又说:“我们的人到处撒网,分头找你,老天有眼,偏巧让我找到了你,只要我回去说你不在这里,就再没人会来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了。”
李红桃半晌无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说吧,坦白从宽,再说你现在是残疾人,就算被判了刑,也只是在监外执行,和没判是一样的,你好好考虑清楚。”赵小禹又将随身听按下录音键,交给了李红桃。
“我说,我全说,”李红桃终于开口了,“我宁愿坐牢,也不想在这儿待着了,这里就是地狱,比地狱都可怕!”
然后她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这回没耍花招,和陈慧说的基本相符,是她先要拐卖陈慧的,没想到被陈慧反卖了。
其后的经历,就比较惨了,先是被钱过继强奸,后又被绑架到这个山区,当晚她逃跑,又被钱过继发现并抓了回来,一顿毒打,就打坏了腿。
钱过继每晚都要在她身上发泄兽欲,他简直是个变态,变着花样折磨她,用绳子勒她,用火钩子烫她,喂她猪食,拔她指甲……
他原本想让她生孩子的,可是听说她天生不育,索性就不把她当老婆了,把村里的一些光棍汉领回家,收他们的钱,让她接客,等于说,她现在就是这个村的村妓,只要肯花钱,谁都可以欺负她。
这一个月来,她过得暗无天日,生不如死,这些男人长年不洗澡,身上脏得很,让她患上了严重的妇科病,可是钱过继仍不放过她。
说到这里,李红桃伸出一只手,果然有两个指甲被拔掉了,露出了底层嫩红的肉。
又挽起袖子,胳膊上有个尚未愈合的伤口,伤口很深,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筋和骨头,化了脓,淌着血水,一只虫子在血肉里蠕动,她用一根火柴棍挑了出去。
赵小禹看得触目惊心,又心花怒放,现在施加在这个女人身上的,就是被她拐卖的那些女人和孩子遭遇过的,想起九妹差点经历这些,他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九妹太胆大包天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像当年爷爷和爸爸教训他那样,不仅要骂,还要打,笤帚、鸡毛掸子都用上,不疼不长记性。
“你们总共拐卖过多少人?”赵小禹又问。
“今年就是七八个吧,去年……”遭受了非人待遇一个来月的李红桃,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说到这里,意识到会给自己加罪,便改了口,“去年没干过,今年才开始干的。”
赵小禹料到再问不出有用的话来,便拿过随身听,按下了停止键,说:“你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再坚持一晚上,明天我们来救你。”
如果不是为了救九妹,他倒真希望李红桃被这个村的男人虐待一辈子,把十大酷刑都用上,这种人罪恶滔天,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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